沈誉安闲坐着,一言不发,小媳妇儿怎么决定都是对的。
难为了金牛那颗受过伤的脑袋,也不知道转了多少圈才整理出个头绪,慢吞吞说道:
“大爷爷,您今天也看过我的新院屋,都是亲友们帮忙,先垫的钱建起来,我欠了很多人情,记在心里,将来一定要还的。我现在还拄着拐,没好利索,挣不到半点工分,全靠妹妹、妹夫养活,我没有钱。
但二叔受伤了,大爷爷亲自过来,我看在您的面子,也该表示表示,我就去借吧,再苦再难也要借到十块钱,算是我和我妹一份心意。”
孟桃有些意外地看了看金牛,她以为这个憨憨哥只会折半价,没想到一下子砍到十块钱。
不过十块钱在这年代也很多了,有些临时工的月工资就是十一、十二块钱。
孟长寿对着金牛吹胡子瞪眼:“你是你,你妹是你妹,她和沈同志已经扯证结婚,跟你就是两家人!你给你的,她该她的!”
孟桃说道:“大爷爷,我都不认识孟来喜,也不想认,只看你老面子,我也出十块钱。”
孟长寿:“花儿!沈同志……咱家孙女婿,他有工作领工资呢,他才是当家的,你别多嘴,让当家的说话!”
沈誉:“老爷子,我媳妇儿说话算数,我听她的。”
孟长寿:“……”
虽然很不甘心,但二十块钱,他也揣着了,总好过去别的亲戚家,一分没凑到。
晚上孟长寿跟金牛共个房间睡觉,临睡前,他磨磨蹭蹭,最后还是告诉金牛一个坏消息:“你往日常做伴的王二狗,不知得了啥病,快死了。”
金牛震惊:“咋不去医院?”
“去过,医院让回家,想吃啥吃啥,这是治不了了。”
“啥时候的事?怎的马六子不来跟我说一声?”
“王二狗是这个月发的病,马六子,还有那个刘大福,早就去搞基建修水库了,他们俩怕是都不知道的。”
金牛:“……”这一夜都睡不安宁。
他那几个伙伴儿,从小一块长大的,都是穷小子身上不挂半分钱,但需要帮忙的时候,喊一声就能来,尽全力干活,从不会计较什么……这样好的伙伴、兄弟,突然要失去,真的是太难过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吃过早饭,金牛告诉孟桃原因,说:“我跟大爷爷去一趟柳庄,晚上不回来的话,就明天回。”
孟桃问:“你的腿……坐着牛车不要紧吧?”
“不要紧,我小心点就好。”
孟桃其实还有另一层担心:金牛因为吃好住好,养得胖了一圈白白净净的,衣装整洁,五官清秀,连气质都有所改变,不开口说话露出本地口音,还以为他是个城里来的知青。
他现在这个样子,去到柳庄,让耿柳菊看到,只怕又要拽住不放,说不定就是趁他行动不便,强行把耿彩月塞给他呢。
好不容易改变了的命运,还会倒转?
孟桃沉吟着,沈誉说:“我开车送他们去,再把金牛带回来。”
金牛忙摆手:“不用,我去探望病人,你不好去的。”
沈誉:“我不跟着你,我在车上等,给你四十分钟行了吧?”
金牛:“……”
孟桃点头:“就这么办,金牛哥你坐牛车太危险,一不小心摔下来,或是颠得厉害,腿受不了的。”
说完,回房间替金牛准备了个小包袱,里面是一斤白糖,两斤优质大米给病人熬粥吃,还有两个水果罐头,一直存在空间里的,她开了盖盖,掺进去几滴松针露水,希望王二狗运气旺,吃了能慢慢好起来。
会让金牛着急忙慌,不顾伤病跑去看望的伙伴,应该不是什么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