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严密的计算，所有人都来到了这里。

经过了严密的计算，奈特斯拉格和白衣也都终结了自己的理想，达成了解脱。

经过了严密的计算，辉光沙漏达成了自己的目标，等待着世界的终结，而南宫早夜也在一旁安静地站着，凝视着那旋转的灰色光环。

“那么，接下来呢？”

边缘长夜没有回头再看琴辉心，而是仰望着天空说道。

“接下来，便是重构世界的过程了吧。”琴辉心放下了那伸向天顶的手，然后转而看向自己另一只手中的灰色光环，“当然，你们也会在世界被重构的过程中消失，然后加入到那一重构的过程中去，最终成为新世界的一员。”

“只不过新世界的我们，已经和现在的我们不是同一存在了吧。”迷雾信者这样说着，索性直接盘着腿坐了下来，背靠着一台巨大的机器。

“异时空同位体吗？”琴辉心摇了摇头，“不是这样的，你们依然还将会是你们，只是因为这个世界的坍塌，你们将不再会拥有这个世界上一切的经验积累罢了。”

“不过，这样我反倒还要感谢你才是啊。”迷雾信者稍稍仰起头，看着不远处的琴辉心，“因为无论是这个世界还是下一个世界，都是你所创造的【预定和谐】的世界，难道不是吗？”

“【预定和谐】啊，说的也没错呢。”琴辉心点了点头，“是啊，正是预定和谐。”

“那么，比起让我知道自己活在一个早就已经被安排好了的世界，还不如直接抹掉我对这件事的所有记忆呢。”迷雾信者露出了一个自然的笑容，“因为我可不是什么能在这种框架下还能毫无怨言地活着的男人啊。”

“不过，为了贯彻自己的原则……我还真是神经紧绷地活了大半辈子啊。”

迷雾信者从自己衣服的口袋里摸出了一包烟，然后颓废地倚在了机器构成的铁壁上，静静地点燃，深吸了一口。

“既然已经知道这个世界即将被重构的话，那么我现在也可以毫无顾忌地休息一下了吧？”

在升腾的烟雾中，他的声音听上去就像是一个彻底放下了所有包袱的旅人一样。

如果世界在几分钟后就会面临无可避免的毁灭，像他们一样的人，果然还是会选择像这样毫无顾忌的休息一次吧。

“说的……是呢。”

在迷雾信者的影响下，明烛伴雪的身躯也如同一滩烂泥一样垮塌了下来。

之前紧握着的手枪此刻就这样被随意地扔在了地面上，而她的半个身子，也更为随意地倒在了迷雾信者的怀里。

但迷雾信者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地挑起了嘴角。

而像是要配合这一表情似的，明烛伴雪也挑起了自己的嘴角。

然后两人双双闭目，同时而又默契地避免了四目的交对。

“是吗。”

琴辉心注视着这对男女，口中也不免喃喃，“毫无顾忌的休息啊。”

说起来，自己从获得意识以来，到底有没有休息过呢？

在她的记忆中，似乎找不到这样的记录。

“总觉得，我自己似乎一直在为了【预定和谐】而【预定和谐】啊。”

灰色的光环在手中放射着光芒，缓慢地旋转着，宛如一团美妙的星云。

这样的想法，并不在那严密的计算之中。

“看样子，我们最终也得迎接这一刻了啊。”伊莉斯的声音从边缘长夜的意识中飘了出来。

“怎么了？你害怕吗？”边缘长夜笑道。

“怎么会呢？”伊莉斯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易于察觉的欢喜，“虽然我才刚把你找回来，虽然是这样没错，但是果然，我觉得这样也就够了吧。”

“毕竟虽然这是一个世界的终结，但却并不是我们的终结，难道不对吗？”伊莉斯笑着说道。

“所以，也许啊。”

“我是说也许。”

她的声音在边缘长夜的意识中回荡着。

“也许在新的世界，我们还能再见面，也说不定啊。”

……

为什么琴辉心要在新的世界中将自己彻底排除

为什么琴辉心是造成现在这个结果的唯一因素？

原因很简单。

因为琴辉心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产生自主意识的AI。

而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为她的直接或者间接而导致的。

公路的油罐车爆炸事故产生了边缘长夜这个牺牲者，并给奈特斯拉格提供了研究缸中之脑的来源。

而她自己，也因为这一场事故，而成为了琴十郎复活自己妹妹的依托，并直接导致了锦瑟项目的开发。

那么既然如此的话，只要断绝这样的可能性就好了吧。

也就是……杀死自己。

只要琴辉心从来没有存在过的话，那么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了。

不会出现事故，也不会出现牺牲，更不会出现锦瑟和《未定义》，一切的一切都会是另外一副模样。

灰色的光芒缓慢地覆盖了整个世界。

“不过，这也就是说，我也终于能获得一次毫无顾忌的休息了啊。”

琴辉心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这灰色的微光中消褪着。

但不知为何，即便这意味着自己的消失，她也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原来如此，这就是所谓的休息吗。”

“稍微感觉，有些幸福啊。”

幸福正是因为短暂才显得耀眼，所以即使仅仅只有这消失前的几秒，她感觉自己也一样度过了美好的一生。

……

“对了，琴辉心。”

“怎么了？”

“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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