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念及此,范仲淹捋须淡然笑道:“崔公子此话倒也新颖,老朽生平见过有才华的年轻俊杰无数,如崔公子这般的歪才,还当真是生平首次见到。”
“歪才?”乍听范仲淹对自己如斯评价,崔文卿颇有些意料不到的感觉,无奈笑言道,“敢问希文先生,歪才乃是何意?”
范仲淹轻轻一叹,老眼中闪烁出了几丝复杂之色,平静如常的评价:“所谓歪才,乃是指明明身负才学,却又不通儒家之义,行事做事随心所欲,特立独行,不喜受世间礼法约束之人。”
崔文卿细细琢磨着范仲淹这番话,哭笑不得的言道:“这么说来,希文先生是觉得在下乃是有才无德之人呢?”
“对,”范仲淹肯定的点了点头,忽地肃颜尽扫化作了莞尔一笑,言道,“不过你的无德,并非是德性不佳,而是所具之德与常人不符,说难听一点吧,就是藐视礼法不服管束,好在现在国朝风气开明,你虽为异类,但今后若能够有名师指点约束,说不定将来还能成为有德有之人才,进入士子正途。”
一番话听罢,崔文卿暗自揣测:糟糕,这范仲淹莫非是见到哥如此优秀,一不小心起了爱才之心,准备收我为徒呢?虽然成为这样名臣的学生十分光荣,然范仲淹可是儒学大师,说不定整日让我背那些五经六义,还不闷得发慌?
心念及此,他顿时就萌生退意,想要找个借口告辞离开。
崔文卿想得不错,范仲淹的确是对他起了几分爱才之心,更有一丝想要收他入学的念头。
然而如此念头只在范仲淹脑海中维持了短短一瞬,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要知道培养一名学生可非轻而易举之事,非数年甚至十数年的功夫不能办到。
他现在年过八十,无论是精力还是体力,都无法再为人师表,而且以他的年龄来看,留给他的时间已是不多了……
想到这里,范仲淹心内止不住暗自一叹,脑海中却是想到一个合适的人选,捋须笑言道:“这样,老朽有一学生,自小就通晓五经,学问高超,乃朝廷集贤殿大学生之一,而她也恰巧国子监担任国子丞一职,若崔公子能够拜在她的门下,将来必定能够理解儒义,成为我大齐栋梁之才。”
听罢范仲淹的介绍,崔文卿脑海中立即浮现出一个古板严厉,不苟言笑,整日都绷着一张脸的老年大儒。
其实也难怪崔文卿会有如此联想。
说起来,那朝廷集贤殿大学生相当于皇帝的智囊团,几乎个个都是七老八十之人。
再加之国子监国子丞专司学子考校,相当于后世学校里的教导主任,自是非常严厉。
面对这样严厉的老师,崔文卿打死也不会去的,他不便拒绝,只得吭哧着言道:“希文先生所推荐之人自然不差,待在下有朝前去洛阳,再去拜会这位集贤殿大学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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