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中学时代,是我真正开始接受文学作品熏陶的时代。比较起来,我中学以后所读的文学作品,还抵不上我从1963年至1968年下乡前这5年内所读过的文学作品多。在小学五六年级,我已读过了许多长篇。我读的第一本中国长篇是《战斗的青春》;读的第一本外国长篇是《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而在中学我慢慢知道了托尔斯泰、巴尔扎克、雨果、车尔尼雪夫斯基、陀思妥耶夫斯基、高尔基等外国伟大作家的名字,并开始喜欢上了他们的作品。
我在我的短篇《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中有几处引用了希腊传说中的典故,某些评论家们颇有异议,认为这超出了一个中学生的阅读范围。我承认我在引用时,的确有自我炫耀的心理。但说“超出了一个中学生的阅读范围”,证明这样的评论家根本不了解中学生,起码不了解上世纪60年代的中学生。
我的中学母校是哈尔滨市第二十九中学,一所普通的中学。在我的同学中,读长篇根本不是什么新鲜事。不论男女同学,大多数在那时候就开始喜欢读长篇了。古今中外,凡是能弄到手的都读。一个同学借到或者买到一本好,会先在几个亲密的同学之间传看。传看的圈子往往无法限制,有时几乎扩大到全班。外国一位著名的作家和一位著名的评论家之间曾经有过下面的风趣而睿智的谈话:
作家:最近我结识了一位很有天赋的评论家。评论家:最近我结识了一位很有天赋的作家。作家:他叫什么名字?评论家:青年。你结识的那位有天赋的评论家叫什么名字?
作家:他的名字也叫青年。
青年永远是文学最真挚的朋友。中学时代正是人们生机勃发的青年时期。他们通过拥抱文学拥抱生活,是最容易被文学作品感动的最广大的读者群。即使现在我们进行一次相关的社会调查,肯定也会得出这样的结论。
我在中学时代能够读到不少真正的文学作品,还要感谢我的母亲。母亲那时已被“铁路”解雇,在一个条件低劣的加工棉胶鞋鞋帮的小工厂工作,每月可挣三十几元钱贴补家用。
我们渴望读书。只要是为了买书,母亲给我们钱时从未犹豫过。没有钱,母亲就向邻居借。
家中没有书架,也没有摆书架的地方。母亲为我们腾出一只旧木箱,我们把买的书,包上书皮儿,看过后存放在箱子里。
家里最先获得买书特权的,是我的哥哥。哥哥也酷爱文学。我对文学的兴趣,一方面是母亲以讲故事的方式不自觉地培养的结果,另一方面是受哥哥的影响。我之所以走上文学道路,哥哥所起的作用,不亚于母亲和我的小学语文老师。
60年代的教学,比今天更体现对学生素养的普遍重视。哥哥高中读的已不是“语文”课本,而是“文学”课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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