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钧如唯唯诺诺地应着心中却在计议着樊嘉冠礼之后的行程。他昨日刚刚见过周侯夫妇提出了自己将在樊嘉冠礼后离去。尽管周侯起初并不想放人但在看了华王姜离的密旨之后心情顿时大定。
在樊威擎看来练钧如能够将这样隐秘的东西出示给他明显是对自己这个姑父极为信任不仅如此姜离另一道密旨此时正揣在他的怀中那原本只是口头承诺的方伯之说已是成了板上钉钉的事。身为方伯他将来就可以会盟诸侯只要在那个时候确立了兴平君姜如的地位那大势就可以定下了。凭着他和王室的姻亲关系一旦中州事机有变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插手一想到即将操控着下一任天子册立他便得意万分往日的故作深沉也都抛开了去。当然只为了这方伯之名他就得更加着意地扩充实力大义名分虽然重要却仍及不上能够一锤定音压服天下的实力。
由于列国之中贵胄冠礼多为二月进行因此其他三国奉命前来道贺冠礼的使臣也都直到一月末方才纷纷到达。冠礼前十天樊嘉在太卜等人的主持下进行了卜筮最后卜出二月六日方为吉日这期间的准备工作着实让周国群臣好生忙乱了一阵。由于此次行冠礼的人极可能是下一代的周侯因此其他三国使臣的贺礼俱非寻常之物来人也都是赫赫有名的贵族但众宾之中最为显眼的仍旧是顶着华王义子名号的练钧如。
宗庙之内盛大的冠礼仪式正在进行。由于练钧如本人尚未到加冠的年纪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过于出众因此婉言谢绝了周侯欲让其赞冠的要求最终选定的赞冠者正是周国上卿孟韬。经过太卜郑重其事的卜筮之后主持冠礼的大宾出乎众人意料竟是长新君樊威慊。练钧如看着此人似笑非笑的神色心中总有一分不安和忧虑的感觉哪怕是身处热闹的人群中也未曾感到一丁点安定。
冠礼的进程庄严而又肃穆那一群群身着礼服高冠的宾客中练钧如竭力缩在人群中尽力让自己显得不起眼。冗长的程序和祷祝已经让他有些厌烦了一想到自己今后也可能要经历这一道关坎他便禁不住叹了一口气眼睛也在四周打量了一番。果然细看之下不少人都是脸色阴晴不定似乎对这冠礼盛景颇为心不在焉这更是让他心怀忐忑。
终于冠礼仪式进行到了三加的时候赞冠的孟韬拿起那缁布冠郑而重之地为樊嘉戴在了头上长新君樊威慊便高声祝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缁布冠授毕接着就是加皮弁了樊威慊祝曰:“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三加则是爵弁祝曰:“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
待这加冠之礼结束之后樊嘉便装束一新地站起身来向其父母跪拜见礼由于周侯便是周国之君因此这见父之礼和见君之礼便大大简化了。作为大宾的樊威慊则为樊嘉赐字为伯严辞曰:“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曰伯严。”
就在冠礼仪式几乎结束的那一刹那原本还面带笑容的长新君樊威慊突然伸手捂住胸口脸上满是痛苦之色。樊嘉手足无措地看着叔父缓缓倒在身前一时间完全乱了方寸。观礼的人群也顿时了阵阵喧哗声不断传来就连近在咫尺的周侯夫妇也是怔在那里动弹不得。好半晌周侯樊威擎才恍过神来连声唤人扶起倒地的樊威慊将其安置一旁并急召太医诊治。
练钧如被这一系列的变故惊得目弛神摇几乎难以自持只看适才樊威慊还自信满满的架势何人能够料到刚才那一幕诡异的景象?他正在猜想着事情缘由却不料耳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便是宗庙外的一声高喝:“启禀主上北狄紧急军情!”
周侯樊威擎这才脸色大变他之所以在回国之后没有过问北狄军情为的就是长新君樊威慊那种若无其事的态度。身为周国最富盛名的将领樊威慊对此次北狄入侵始终保持着举重若轻的态度不仅自己离开了边地而且甚至不同意一兵一卒往援并声称狄军必败。相对于他的断言边关军报也几乎全都是一连串的报捷声让远在丰都的周侯警惕日消。谁也没有想到就在樊嘉冠礼结束的时候先是长新君樊威慊突然昏厥再是北狄紧急军情这一切都仿佛是算计好的一环紧扣一环。
“启禀启禀主上长新君大人乃是心肺损伤过度这才不支昏厥精心调养后便可保无事。”那太医看着周侯铁青的脸色只得战战兢兢地奏报道“只是此病乃是处于心扉之间不可过于劳累长新君大人大人……”
周侯樊威擎终于忍不住怒斥道:“长新君究竟如何你若是再吞吞吐吐休怪寡人无情!”光是手中那战报就已经让他措手不及眼下应该负责的人却是突然病倒事情的蹊跷之处又怎能不令他怀疑恼怒。
那太医骇得磕头如捣蒜好容易才迸出一句话:“长新君大人大人怕是再也无法上阵杀敌了!”
一句话顿时让全场陷入寂静包括各国来使和练钧如在内谁都无法置信刚才还神采飞扬的长新君樊威慊病情居然如此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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