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初。”白父忽然叫了一声她,他撑起身子,离他最近的白母看到后,赶紧扶他撑起来一截。
白父看着沈知初“你能叫我一声爸爸吗?”
沈知初一怔,忽然想到沈昌南,她爸。
沈昌南对她或许没尽到一个作为好父亲的责任,但他一直是个好丈夫,她妈死后,他还一直带着结婚戒指。
手机里有关妻子的电话号一直没有删,即使后面打过去是空号,他对着冰冷的系统音也能絮絮叨叨很久,仿佛妻子还没死。
他们之间有很深的感情,是月老牵下来的红线,当妻子死后,他半个灵魂也没有了,直到跳楼,他无名指上的戒指也没摘下,大概是想寻着戒指上的红线去了下面再找到她。
沈知初不是没怨过她爸,怨他总是对她冷眼相待,总是骂她,她生病了也不关心她,直到他死后,所有怨都消失了。
其实仔细想想……她爸那么爱她妈,保留了所有遗物,听说还寻过死,至于为什么没死……大概是忽然回头看到了两个孩子。
家里的保姆曾对沈知初说过。
——“其实这些年,你爸过得很苦……”
她爷爷也和她说过。
——“别看你爸这样对你,其实在你还是个小婴儿的时候,她还给你喂过奶粉换过纸尿布。”
爸爸,你能不能抱抱我?初初想哭,想在爸爸的怀里哭,他们说,是我害死了妈妈。
记忆的画面,停留在沈昌南冷漠的背影上,他头也不回的离开,最后站在高楼下打完最后一通电话后跳了下去,脑浆迸裂。
“初初?”
沈知初打了寒颤,回过神来后,醒了醒鼻子。
这开口第一句爸妈,可能不习惯难以开口,白父理解“你要是现在叫不出口也没……”
“爸。”沈知初打断他还没说完的话,声音沙哑,看着白父怔愣的表情,沈知初怕他没听清,又认真地重复了一遍“爸,我今天就回去了。”
“嗯,路上小心,到公司了报声平安。”
沈知初点头,又对白母挥手告别“妈,我回去了。”
转身的瞬间她红了眼睛,心里暖烘烘的,这会儿深秋接近入冬,天气寒冷,沈知初畏冷,但现在一点冷意都感觉不到,心里那股热温正顺着血液流到全身上下,连耳朵都热乎乎的。
她终于有了自己的爸爸妈妈,她终于不是那个被人嘲笑,没妈爹不疼的人了,以后要是遇到委屈想哭,也不用一个人躲去厕所里偷偷里哭了。
沈知初原以为自己不是个煽情的人,常年受冷淡,她的心早就被城墙束缚在里面,现在一面面倒下,护着她心的全是在意她的人。
她现在一点也不觉得孤独,沈知初走出病房外,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关了门后,靠着墙站着。
她眼眶还有些红,不想被人看出异样,赶紧低着头,等眼眶没那么热了,沈知初正准备离开,忽然听到病房里传来白父的咳嗽声。
“咳咳咳……把我的电脑拿出来。”
“你都这样了还工作?来喝点水……”
“我不工作怎么行啊,总不能全压到他们身上,你也知道邱璟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继承白家产业,他从小走丢,又在孤儿院里做了十多年的傻子,这工作上的问题,他哪里看的明白……本来我打算,等知初和邱璟结婚后,把产业交给她管理的,但现在白家一堆烂摊子,我怎么好交给她?”
“可你现在住着院,首先考虑的应该是你的身体。”
“我知道,我没事的……咳咳咳……”
白母急着说“还说没事,你看你咳成什么样了?”
“我现在还活着,脑子能转,受能动,能多帮些他们我就多做点,不至于让他们未来苦,现在邱璟已经和知初领证结婚了,这婚礼也得快点补回去,不能委屈她……”
白父后面说了什么沈知初已经听不清了,她双耳嗡嗡作响,到了现在他们想人还是她。
白父嘴里说着不在意企业家产,但谁愿意让这几十年的心血毁于一旦?
……
沈知初回到公司,把手里头的紧急文件处理好,随后交接与白氏的工作,等忙完后已经晚上八点了。
她和白邱璟快速领完结婚证成了夫妻,可现在新婚第二天忙到连面都没见到,除了工作还是工作。
沈知初回到泉水湾,葬这年年花盆的向日葵已经过了花期,花瓣凋零垂了下来,沈知初进行了修剪,然后看泥土有些干往里面加了点营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