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邱璟看了眼墙上的监控器,他做出这个举动完全是为了给赵钱提个醒,他不是圣人,做不到谁都信任。
赵钱自然也明白,目送白邱璟离开后,笼罩在周围那股威慑力才慢慢淡去。
赵钱抿了抿唇,随后站起身,移出两步冲着沈知初鞠躬,弯腰九十度,一直停留,僵硬的一动不敢动。
沈知初抿紧唇,看了他一会儿,才出声“你这是在做什么?”
“对不起,游乐园事故意外是我做的,跟厉总没有半点关系,我当时只是想用手段让你回到他身边,没想过真的对白先生做什么。”
如果说刚才还没有波澜的心,这会儿听完赵钱的话后瞬间汹涌起来。
“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只会让我更恨他?”
“我知道。”赵钱下颚收紧依旧低着头,“我知道你会误会是厉总做的,会更恨他,但对于我这样以利益至上的人来说,过程不重要只要结果是我想要的那一种就好,厉总无非是想让你留在他身边几日,为了求证白家是不是真心待你,虽然手段偏执了些……”
说厉景深手段偏执,他自己何尝不是?
赵钱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说“还有一点是,我是想让他明白,对你只有放手,强留只有恨,互相折磨的痛苦并非爱情,好在他最后也明白了。”
沈知初说“你倒是对他很了解。”
赵钱抬起头,苦涩地笑了笑“毕竟我跟着他的时间比你要长。”
沈知初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水,缓解喉咙里的干涩,她看着窗户外面被风吹动的树枝,“在你们眼里我是不是软柿子可以随意拿捏,你还有厉景深,为了利益只要结果不要过程,那你们知不知道有个词叫世事无常。”
“谁都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如果那天白邱璟真的在游乐园发生了意外,你们会在意那一条人命吗?一条人命一个家庭,毁了好几个人的人生,你们或许并不会看在眼里,也是……”沈知初自言自语了一句,“想当初他为了报复我,拉沈家破产,让我爸入狱,借机好牵制我的时候,不也间接害死了七条人命吗?无关紧要的人命,在你们的利益布置上,或许连蚂蚁都不如吧?”
这些厉景深和赵钱根本没想过,沈知初喉咙收紧,发不出任何声音,颤抖的睫毛隐约带着潮湿。
“那你还恨厉总吗?”
“恨?这已经不算恨了吧。”沈知初垂头看着自己的腹部,她抬手轻轻落在上面,“也不算原谅,不过是对耿耿于怀的过去失去了兴趣罢了。”
厉景深是她命定中的劫数,从相遇那一刻起,她的人生轨道就不受控制。
在感情里,伤害在所难免,爱的越深伤的越重,她对过去已经淡了,自然对厉景深也没有了恨。
以她人生经验,放下过去或是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就是让自己变得更强大,丰富人生,当你顶天立地后,就不怕天塌下来了,一切让自己痛苦挣扎的事,都会变得云淡风轻,烟消云散。
赵钱抿紧唇,沈知初说的有道理,没有谁会惦记一个人一辈子,多余的恨只会消耗一个人的情绪,沈知初不是对谁和解,她是对过去和解。
赵钱此趟来也不是为了和沈知初说这些的,他打开带来的文件包,又将电脑开机。
等待开机的过程中,他讲手里的文件递给沈知初。
“沈小姐,这是厉总让我最后交给你的东西。”
偌大的“遗产”两个字显示在上面,沈知初瞳孔微微缩了一下“这是什么?”
“厉总在两周前走了,这是他早就写好的遗产,他名下财产分为三份,其中占比例最多一份转移到你的名下,还有一份给了白家,他死前托我把这件事办好。”
死了,厉景深死了。
赵钱找上她,执意要和她见上一面的时候,她猜想有什么重要事,但任由沈知初想象力再好,也绝对会想象不到厉景深会忽然离世。
其实早有预兆。
沈知初感觉自己的头千斤重,脖子压的酸痛,她眼睛看着桌上的遗嘱继承。
她尝试着笑出来,都说厉景深是恶人,厉家能有今天这个地位全是靠着继承人一脚一个血印踩上去的,厉家人重利益轻感情,厉景深现在好不容易主掌厉氏,成为商界翘楚,鹤立鸡群,他怎么轻易倒下?转手把这些东西交给她?他有问过她的想法,问过她想要吗?
沈知初看着下方厉景深签下的名字,如他那个人一般,自负张扬,桀骜不驯。
她盯了许久,眼睛都变得酸痛起来,她一闭眼,眼角疲惫的有些发凉,这才是真正的过去了,所谓烟消云散终抵不过一句人走茶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