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相本就消瘦,他与穆元帝君臣相得,几十年的君臣情义,此时此刻,苏相的伤心绝对不比几位皇子来得少。他起身时身子一歪,险些倒下去,太子忙托了苏相一把,道,“老丞相还需保重。”
苏相握住新君的手,时光仿佛回到许多年前,刚刚新政的君王意气风发,君王也是这般握住他的手,道,“苏卿,这天下,这江山,会在我们的手里富庶强大。浩浩青史,会留下朕与卿的名字。”
苏相含悲道,“今陛下登基,朝中之事,还请陛下示下?”
穆延淳看向苏相憔悴悲伤的脸庞,一向笔直脊梁仿佛承受不住这悲伤,都微微的佝偻下去。穆延淳不禁心生酸楚,道,“还请苏相教朕。”
“请陛下下旨,着礼部内务司立刻准备大行皇帝丧仪之事。”
“准。”
“请陛下下旨,令禁卫军驻帝都九门,严察帝都出入之人!着帝都府、巡防司加紧巡逻,勿使匪类趁机生事!”
“准。”
“请陛下下旨,着北靖大将军、西宁大将军、南安大将军,以及靖江、蛮安二港驻兵,暂停所有榷场港口商事交易,必要重兵严防关外匪患扰边!”
“准。”
“请陛下下旨,着五品以上官员诰命进宫哭灵,着钦天监卜算吉日,以备大行皇帝发丧之用。”
“准。”
苏相一道道请示下去,穆延淳皆尽应允。
苏相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稳住帝都,稳住边关,陛下的江山便安稳了。
靖南公突然道,“前朝事自有陛下做主,后宫之事如何,还请陛下示下?”
穆延淳道,“太后悲痛之下病倒,姑妈与妃母们皆已年迈,我,朕已交由太子妃。”说到“太子妃”三字时,穆延淳与苏相道,“太子妃,朕元配发妻,贤德端重,贵淑懿肃,先帝亲赐婚事,今当立皇后。后宫之事,也好交给皇后了。”
苏相垂下眼睛,低身应道,“是。”
已有不少人私下不着痕迹的打量靖南公,一面拿袖子抹泪,一面暗道,这姓柳的抱大腿抱的还真快啊!
当二十七下的丧钟在帝都城响起时,整个帝都城都将鲜艳的物件儿收起,换上清一色的白色。
山河同悲。
后宫有谢莫如,穆延淳也放心。
实际上也是,如今天热,除了皇室公主郡主,诸藩王妃、先帝妃嫔,还有外臣诰命,一起子一起子的进宫哭陵,谢莫如让内务司多多用冰,还有诰命瞧着是大着肚子来的。请示过穆延淳后,允许有身孕诰命回家休想,不必进宫哭灵,还有,七十以上的诰命亦无需进宫,这也是恩典了。
除此之外,谢莫如还得交待给大郎几个,勿必把穆延淳照顾好了。
老穆家的人,于亲情上都有些个心软,如穆延淳,当年苏皇后身亡之事,穆延淳是打心底不满,谢莫如劝他忍下来,这份不满就压在了心里。可如今,穆元帝大行,穆延淳也是真正伤感,那些眼泪,不是假的,不是作态。谢莫如还担心他哭坏了身子,得让几个儿子劝着些,又托付了四皇子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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