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种程度上来说,徐千屿像个娇蛮的孩子。她极善“索取”,给她多少,她便取走多少,从无谦让,便更谈不上揣摩他人心意行事。她是丁点亏都不肯吃的。
沈溯微走到二人先前说话处,看着那只燃到一半的线香,忽而挥灭灯火,整个人笼在黑暗中。忽而就地撩摆坐下,捻诀打坐,额上渗出一层细密薄汗。
他这师妹本性天真残忍,他分明早有认知,却不知道自己为何还是心境不稳。
不知是因为徐千屿吃了他的糖人,还要残忍地取走梦影筒,将他的心意全然摘取领受,却不为所动,仍然要跑;
还是因为徐千屿等待他的时间,连半柱香都不够。
*
以沈溯微的修为,在出口一晃,便知自己不在里面,徐千屿原以为他会立刻折身找人,那她便跟在后面,捉弄他一下。
但她在出口的传送阵等了许久,师兄一去不返,倒叫她有些不安。
难道剑冢有别的出口?
徐千屿犹豫一下,以符纸隐去身上气息,蹑手蹑脚潜入。
若非从别的出口离开,她倒想看看,剑冢里面那么黑,有什么好待的。
生火太明显,故而徐千屿只给自己额头贴了一张透视符,便于在黑暗中视物。
有了透视符,剑冢的石壁和甬道,在视野内都呈荧绿色,壁上的洞穴和剑痕也清晰可见。徐千屿平顺地一路走回了她方才被关禁闭的地方,见师兄在此处打坐,心中疑惑,悄然掀摆坐在一旁。
沈溯微应已入定,面色沉静,衣摆如流云般铺开,世间万物无一可侵扰。
徐千屿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略有失望。为什么找她找到一半,就自己修炼了起来?难道她这般挑衅,在他看来还没有修炼重要。
徐千屿见师兄如此用功,也引气入体,打坐片刻。过了一会儿睁眼,他还没有醒。
修士入定短则一瞬,长达几天几夜,无要事不可扰。
这地方太黑,太静。徐千屿没了耐心,开始揉那张透视符,兼以意识出窍,折磨地上爬来的小虫。
也不知过了多久,视野开始扭曲,模糊又极度清晰起来。
数月训练意识,卓有成效,叠加透视符后,出现了奇观。
漫天飘飞的灵气,如柳絮打着旋儿灌入沈溯微身后,如流云星海涌动。
灵气自双肩灌入他的灵池。
徐千屿双目微睁,她竟能透过衣物,直视修士骨骼。
沈溯微掩藏在衣袍之下的身形分明可见。他脊背笔挺,背上竟有无数刀兵所伤的痕迹,交错叠加,在洗筋伐髓多年之后,成了道道有长有短的红痕,有碎玉之态。腰身窄劲,笼出出浅浅的一道腰窝,若有若无地隐没向下。
男子的身体和自己不同,陌生而新奇,徐千屿禁不住盯住打量了一会儿。随后意识到看的是谁,忙将透视符摘下,不敢动了,手心渗出一丝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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