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页是本次大选的任务:将丢失于花境的蓬莱兵器“镇魂锁”找到带回。
这是主线任务,也有别的任务,便是诛魔,保护花境中的活人。比如方才徐千屿身上法印感知到她扎死了一只魔,便自动给她加了分。
徐千屿又照照镜子,熟悉一下这张面孔。真正的赵明棠不是离开了花境,就是已经死了。看赵家一个两个丫鬟都成了魔,赵明棠凶多吉少,怕在她来之前便被魔吞吃,也成了行尸走肉。
水月花境灵气充沛,妖魔鬼怪频出,阖家入魔并不是新鲜事。且由于修士常来诛魔,魔也变得狡猾许多,会伪装成人,只不过手段拙劣,留心便能发觉,正如刚才那个披着人皮的魔。
这时,第三个丫鬟敲起门来,催促徐千屿更衣去见老爷夫人。
还会敲门,语气也正常,这次的丫鬟是人。
徐千屿跟着这名丫鬟来到花厅。
赵福坤身穿绸褂,侧身坐在上首看书,旁边坐着圆润富态的赵夫人。赵夫人一见她奉茶来,双手接过,眉眼笑弯,下巴亦堆叠起来,颊边一对翡翠滴珠耳坠摇来晃去:“明棠今日倒是懂事乖巧。”
喝了一口茶,她又嗔道:“就是起得太晚,换了三拨人叫你,你都起不来。明天你大姐嫁人,你可千万不能睡这么晚了,清早起来迎亲呢。”
赵福坤也教训道:“平时没有规矩就算了。明天你得给你姐姐几分面子,不许大吵大闹,装也得给我装出个和美样子来。郭家迎亲排场大,街坊邻里都来,别叫外人看赵家笑话。”
徐千屿观察他们一会儿,点头应下。这夫妇二人也都是人。
她喝一口茶。那信上介绍过,赵明棠是二小姐,上面有个姐姐,名叫赵清荷,今年十九岁。这么巧,赵清荷明天就嫁人。
看起来,赵明棠不喜欢姐姐,还是家里人见人避的霸主。
赵夫人又问她:“薛泠还没回来吗?”
薛泠是谁啊?信中没写。
徐千屿一时茫然,便摇了摇头。
赵夫人一叹:“你对他也不要太狠了。上次我一见,那孩子胳膊上好长一道伤痕,看着吓人。你不喜欢他,也不要打他,一落了疤,你看着不是更难受吗。都是一家人,哪里来的深仇大恨。”
赵明棠果然脾气暴躁,还会打人。却不知道薛泠是谁,说不定是家里的养弟之类,遭了她的毒打。
“那也是他该打。”徐千屿做起骄纵小姐来炉火纯青,问道:“娘,我用什么打他的?”
叫她熟悉熟悉赵明棠的作风,也好装得像些。
“这会装什么傻?”赵夫人嗔她,“你不是用指甲掐就是用嘴咬的,人家上辈子欠了你的?这次还上了鞭子,叫外面医馆的人看见怎么解释,也难怪他不回来,怕不是专门避着你。这样吧,我叫人请他回来,你不许再使小性。也不看看你名声传成了什么样。”
赵夫人虽口中责怪,但并未真的动气,言语之间都是对赵明棠的溺爱袒护。
当赵明棠的弟弟也太惨了,挨了打也无人主持公道。
赵夫人还要见客,便叫她退下。
徐千屿本想沿着九曲回廊看荷花,顺便在院子里逛逛。但丫鬟说府内要布置婚庆,四处混乱,硬将她劝回了房间。徐千屿见走廊堆着许多金箱子,问道:“那是什么?”
“都是大小姐的嫁妆。”
“嫁妆这样丰盛。”徐千屿又道,“我姐姐呢?”
“大小姐在准备婚礼,要忙的事情很多,二小姐不要去扰她了。”
赵明棠性子霸道,故而徐千屿想问便问,没有引起怀疑。丫鬟只是拽着她的手臂不放,神情紧张,看来是生怕她搞破坏。
水月花境的夜晚热闹非凡,白日却阴沉沉,雾蒙蒙,仿佛有层烟沙笼下。整个赵府似乎都没有睡醒,昏沉安静。
徐千屿又回房间里寻找线索。掀开枕头,她在圆枕下发现了一条折起的马鞭。
鞭子尖而细,倒挂细小银钩,打人必然皮开肉绽。
赵明棠拿它打小孩,也太过分了。
她又在妆台抽屉发现了撕下来的半张画,画上是一身红色襦裙的赵明棠持扇站在圈椅旁。按照徐千屿学画的经验,这样的构图,圈椅上估计还坐了个人。不过这个人连同大半个圈椅都被撕掉了,也不知是谁。
徐千屿翻箱倒柜,又在床下搜寻,最后在衣柜下找到一堆被老鼠啃啮过的碎纸片,百般嫌弃地将它们勾了出来。闲来无事,下午便将这幅画拼好。
赵明棠身旁,圈椅上亦坐着个身穿青色襦裙的少女,手中也斜斜持扇,容貌与赵明棠有些相似,但更淡雅美丽,眼下有一颗泪痣。二人如并蒂花。这应当是她的姐姐,赵清荷。
徐千屿对着二人眼下泪痣看了半天,这个赵清荷她仿佛见过。
是那个自愿跟着四个白衣修士跑掉的姑娘。
*
蓬莱仙宗内灵湖水雾缭绕的池边,有一龙脊构成的灵梯,通入水下。
沈溯微沿着它下行,走到水下术法宫。这术法宫,是大混战时代的遗留,因灵气日渐稀薄,难以为继,便被掌门沉入灵湖下。
术法宫内的法阵可以帮弟子塑造身份,送往水月花境。
沈溯微进了花境片刻,又径直从法阵中走出。
看管法阵的是一对双胞胎少女,名叫灵珠、灵秀,身着白鹤羽衣,模样灵秀,笑嘻嘻地一福,双双道:“沈师兄。”
沈溯微看着她们,并没有笑:“为何又是女身?”
灵珠和灵秀对视一眼,有些促狭笑意,灵珠道:“是法阵选的,我们也不能干涉。”
灵秀点头:“没错没错,都是随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