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魏国公府,兰苕撑着伞迎阮青黛下车。主仆二人匆匆进了府门,在廊檐下收伞。
阮青黛的鬓发和颈侧被纷飞的雨丝沾湿,她探手入袖中,想要拿出绢帕擦拭,却摸了个空。
“姑娘,怎么了?”
“……绢帕不见了。”
阮青黛咬了咬唇,压低声音。
“是姑娘一直随身带着,绣了青竹的那一条?”
兰苕也慌张起来,“糟了,不会是救人的时候遗落在太学后院了吧?那可是姑娘的贴身私物,万一被哪个学子拾去……尤其是你今日救下的那个书生!”
阮青黛步伐顿住,神色微凝。
兰苕扫视了一圈四周,心有戚戚,“今日那斋长不是说了么,那书生是寒门出身,若存了攀附魏国公府的心思,拿着姑娘的绢帕,到处传扬姑娘救他的事迹,又或者添油加醋编造些什么,怕是会损害姑娘你的名声……”
听着兰苕的话,阮青黛眼前不自觉闪过晏闻昭向她躬身行礼的那一幕,心里好似又被那脊背上的血痕灼了一下。
“那位晏公子……应当不会做这种事。”
阮青黛摇了摇头,转向兰苕,“明日你再差人去太学院暗中打探,切记,动静小些。”
兰苕点头,“奴婢知道轻重。”
眼看着前方有仆从提着灯迎过来,主仆二人对视一眼,都不再言语。
隐烟堂内,魏国公阮鹤年和国公夫人崔氏,以及她的一双儿女已经围坐在桌边。一家人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阮青黛远远地瞧见这一幕,只觉得自己在这个府上着实多余。
她的生母楚氏曾是宁国侯府的嫡长女,性子果毅强硬。在阮青黛记忆里,她时常与父亲争吵,动辄歇斯底里,甚至会迁怒于自己。
母亲去世后,父亲很快就迎了崔氏进门。崔氏是江南的商户出身,但与父亲早就有情意,婚后更是恩爱,连妾室都不再有。
“大姑娘回来了。”
隐烟堂外的下人看见阮青黛,唤了一声。
阮青黛回神,低眉敛目地走了进去,福身行礼,“父亲,母亲。”
屋内倏然一静,谈笑声戛然而止。片刻后,还是崔氏率先笑着出声,“青黛回来了,传膳吧。”
崔氏身侧坐着阮子珩和阮青棠。阮子珩想起今日太学院的事,瞪了她一眼。
阮青棠望向阮青黛的笑眼里也掺了些敌意,话中夹枪带棒,“大姐姐回来得这般晚,真是让我们好等。”
阮青黛在阮鹤年身边的空位坐下,犹豫片刻,才恭敬地应答,“娘娘吩咐我助太子殿下操持荇园春宴,所以今日去了一趟太学,回来便晚了些,让父亲母亲久等……”
听到是为太子办事,阮鹤年的脸色才有所好转,眉头舒展,沉声道,“你迟早是东宫储妃,的确该为太子和娘娘分忧。如今朝中无人可用,陛下对荇园春宴十分看重,你务必要替太子办好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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