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东赞没有说话,抱起酒坛打开,直接往嘴里灌,身上散发着一股绝望的气息,看得李德謇心中一惊,赶紧喊道:“这可是高度白酒,不能这么喝。”
“咕咚,咕咚。”
甘冽的白酒顺着食道下去,禄东赞不断吞咽,就像一个没了希望的人渴望麻醉,逃避,厌倦,恨不能去是,一了百了。
很快,一坛白酒下去大半,禄东赞感觉呼吸不过来,缓了口气,抹了把嘴,看向李德謇的双眸赤红,说道:“秦大人毁了我的梦,却又给了我一个新梦,我不知道该恨,还是感激,心乱如麻,你要找的人在太子庄园。”
说完,禄东赞脖子一仰,继续大口吞咽起来。
李德謇心中一动,什么新梦旧梦的听不懂,但听懂了最后一句,大唐叫太子庄园的地方只有一个,也是这些天来监察府唯一没查的地方,心中大喜,就看到禄东赞瘫倒在地,呼呼大睡起来,酒坛滚落。
李德謇得到提示心情大好,对禄东赞多了几分好感,将人抱床上,匆匆离开。
来到办公衙房后,李德謇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太子庄园是皇家子弟,占地面积很大,有山有水有农田,在长安城以东,是当今太子的庄园,由太子宫率守护,未批准不能靠近,这可怎么查?
居然牵扯到太子,难怪当初禄东赞说知道了会害死自己,事关重大,李德謇不敢私自做主,寻思着父亲这个时间应该在研究院,匆匆出门。
没多久,李德謇来到研究院,守门的卫兵认识,直接放行,李德謇不是第一次来,轻车熟路找到一处阁楼,示意守门的卫兵离开后推门进去。
正在处理公务的李靖抬头:“走这么急,出什么事了?”
李德謇担心隔墙有耳,左右看看,李靖顿时意识到事情不小,示意跟上,一起来到一处花园凉亭,清风拂面,知了鸣叫,颇有几分静谧,悠闲的趣味,但李德謇没心情欣赏,看看四周没人,低声说道:“父亲,一个叫薛仁贵的人过来,说受怀道所托,给了禄东赞一封信,禄东赞看完失魂落魄,丢了心魂一般,找我要酒大喝一顿,醉倒前说我要找的人在太子山庄。”
“什么?”李靖脸色大变。
“小声点。”李德謇谨慎地看看四周,确定没人后松了口气,补充道:“父亲慌什么,是不是这个薛仁贵不可靠?”
“非也,怀道不止一次跟我提起此人,我也暗中查过,可靠之人。”
“如果可靠,那书信就真是怀道所托,不知道写的什么让禄东赞如此大变。”
“你细细道来,不错漏一个细节。”
李德謇点头,将刚才发生的事仔细说了一遍,李靖认真听完,陷入沉默,李德謇愈发觉得事情不小,耐心等候。
过了好一会儿,李靖叮嘱道:“书信之事切不可再跟任何人提起,禄东赞的话未必可信,而且,太子山庄特殊,无圣旨不能明查,也不可不查,找些稳重、可信之人伪装一番,在庄外盯着,一旦暴露马上撤,等怀道回来再定。”
“难不成真是……”
“闭嘴,不许说,不许问。”李靖赶紧打断。
李德謇意识到事情比自己预想的恐怕还要复杂,不再多问,郑重答应一声,匆匆离开,部署去了。
李靖看向东宫方向,目光凝重,事关太子,不得不慎重。
沉吟片刻,外面有人来报:“大人,圣上召见。”
李靖答应一声匆匆出门,薛仁贵都回来了,传旨内侍肯定也返回,带来了吐蕃最新消息,也不知道怀道会找个什么借口拒绝封王?
马车一路急行,不觉来到皇宫。
李靖匆匆进入,来到甘露殿时,见李二正在发火,气氛很紧张。
李二也看到了进来的李靖,怒声喝道:“药师来的正好,你也来评评理,这怀道居然请辞封王,改赏赐一名公主,简直胆大妄为,异想天开,居功自傲,罪不可赦。”
说着最狠的话,却用着最亲密的昵称。
李靖一听称呼自己药师,称呼秦怀道“怀道”,而不是爱卿,大人之类,可见心中欢喜,不过,这个理由却是混账,已经赐婚一名公主,居然还想要一个,真正是胆大妄为,居功自傲,异想天开,罪不可赦。
皇家公主贵不可言,岂能共侍一夫?
但不得不承认,这个借口简直太好了,既能让文武百官愤怒,收回封赏,又无伤大雅,不伤自身,李靖心中大赞,但憋着笑,故意板着脸说道:“圣上骂的极是,些许功劳就不知天高地厚,忘乎所以,他这是在挑衅朝廷法度,此例绝不可开,否则人人效仿,成何体统?朝廷威严何存?臣建议收回封赏,功过相抵。”
房玄龄也憋着笑,假装一脸愤慨地说道:“对,秦大人这是在挑衅朝廷威严,罪不可赦,念其年轻,功过相抵,不赏不罚。”
“赏还是要赏的。”李二却语气一变。
群臣一惊,剧本不对啊,纷纷看向李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