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晋成也叹气道:“可不是么?要说这王家,也够折腾的了。当年王二老爷可是为皇上立下过汗马功劳的,是从龙功臣,皇上爱屋及乌,对王家一直优容有加。王二老爷碍于身处中枢,官位几十年来都没有升过,可他的兄弟子侄却没少步步高升。这可都是皇上的恩典!你说王家长房那些人,到底是哪里来的荒唐念头,就一个劲儿地非要冲着外戚去了呢?从前送王嫔进宫,也就罢了,听说那一阵子闹得王二老爷在御前十分尴尬,处处要避嫌。还好皇上并未猜疑他。其实,谁也不会猜疑,他膝下只有一女,早早嫁人了,连个继承香火的嗣子都没有。王家其他人再富贵,也跟他没关系。他犯不着冒那个险,辜负皇上的宠信。可光是他这一家子明白,并没什么用。”
黄晋成喝了口茶,继续道:“他兄长一家都犯了牛心左性,非要让自个儿家里出个皇后,出个太子不可。王嫔初进宫时,他们盼着她能生个儿子,正位中宫;王嫔无子,也不能再生了,他们就打起了东宫太子妃的主意;太后与皇上早就定了太子妃是唐家女,太子良娣则由唐家人决定,没王家什么事儿,他们就总想着要把自家的女儿送一个进东宫做太子良媛;没过几年,皇孙没了,都说太子病重难愈,他们就改而盯上了晋王世子;晋王世子不成了,他们就盯上了你父亲;太子病体痊愈,不必过继皇嗣了,他们便又打起过继皇孙的主意来。这还有完没完了?!他们家原是正经科举出身,既不少权柄,也从来没吃过外戚的亏,当今圣上对外戚更是限制得极严。他们到底是发的哪门子疯,非要自断前程不可?!”
赵陌听了笑笑:“只怕正是因为他们不曾做过外戚,也不了解外戚是什么,才会觉得那是无上的富贵吧?秦家倒是风光了几十年,可手里半点实权没有,连原来的兵权都丢了。这里头固然有别的缘故,可也有皇上圣明,不容外戚坐大的理由在。王家兴许只看见了秦家的富贵,却看不见秦家的艰难。不过……兴许也有他家本就是依靠圣眷在朝中立足的原因,哪怕是科举出身,也依然没有底气,生怕哪一日王二老爷没了,王家的地位就不保了。外戚的身份再不好,至少安稳,因为血缘的关系是无法断绝的。”他顿了一顿,“他们家原就立身不正,难怪总爱往歪门邪道上走。”
“别提他们了,一提就烦心!”黄晋成手痒,往赵陌面前的碟子里拣了一个点心,往嘴里一扔,“皇上至今还能容忍王家,不过是看在王二老爷的面上。毕竟是几十年的老臣了,多少有些情份在。但京中离江南这么远,说不定这会子王二老爷都已经不在了。王家的气数已尽,谁也救不得他们。若是真能寻上个把帮手,也等到有成果了,再上报朝廷,求一个封爵,如此费时日久,还不如先求一个封爵,最好是有一处属国藩地,不必太大,也不必多么富庶。但在自个儿的地盘上,你爱怎么折腾都行。本朝宗室王爵,有就藩守土的,也有留在京中过太平日子的。以你的情形,留在京中,还不如到封地上去呢。这事儿好办得很,若你不求富庶之地,只管报到太子那儿去,不必你父亲点头,就能办成了。等到将来你立了功,皇上要封赏时,再换个好点儿的爵位与封地就好。如何?我替你捎这个信去吧?”
赵陌一愣,不由得认真思考起其中的可行性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