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里与兰雪密会的黑衣人,当然不可能真的是一位大夫。
赵硕的府第位于内城,附近住的基本是达官贵人,大夫并不是没有,但都是有数儿的,不是太医,就是曾经做过太医,未有太医院履历的人仅有两位,其中一位是药铺的坐堂大夫,都已经是花甲之年了,当然不会有那么好的身手,能半夜翻高墙;另一位则是中年男人,据说常往赵硕府里来,乃是兰雪看惯的一位医者。兰雪撞墙,伪装受了重伤那一日,正是他被府中下人请来为她诊治,但还未进二门,就转身告辞了,照他本人的说法,是听闻了太医要来的缘故。
此人并非黑衣人。赵陌让人调查过他,其实他就是恰好在附近开馆行医,又比较贪财软弱,时不时会受到富贵人家女眷的收买,做些不大上得了台面的勾当,诸如帮人造假装病或开些不能见人的药物之类的。兰雪每次想要装生病、扮柔弱,总是会习惯找他来。只需要事先嘱咐一声,他就会很配合地按照雇主的要求,把对方的病情或伤情往重里说,又或是误导其他人以为对方得的是另一种病。这种事他是早已干熟了的。
当然,他也心知自己干的这些事是见不得光的,一旦招惹了真正有权势的人,等待他的绝不会是好下场,所以他一向很警醒,见势不妙就会想办法溜走,绝不真正插手去管那些关系到高门大户继承权之争或是人命相关的事件中去。那日他是得了兰雪的人传话,打算照着往日惯例来演一回戏的,听说太医来了,便知道自己不可能在太医的眼皮子底下替兰雪造假,为了避免被当成是同伙,他索性抢先一步逃之夭夭。反正一个只能生活在内院中的妾,得罪了就得罪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了是别院,怎么又成了她将来要住的屋子?
秦含真轻轻啐了赵陌一口,但内心还是不由自主地生出几分好奇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