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他的内心深处,仍有着心结,对于婚姻犹豫不决。对于表姐关蓉娘,随着时间的消逝,感情或许已渐渐淡了,但回想起当初失去她的那段日子,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仍然留存于心。
这些年,他也不是没有遇上过心动的对象。他也知道自己这般独身下去,在外人看来是很古怪的,不利于他的名声与前程,更对不住他早亡的父母。他更清楚老师师母都很关心他的终身幸福,一直劝他尽早成亲。他也曾想过,要不就寻一个适合的贤淑女子,娶了算了。可是,他内心深处始终对关蓉娘存有愧疚之心,又觉得若未能忘情,再娶别人,便是对后者的不负责任。他不想随便娶一个妻子,但若是选择一个好女子,他又不忍心有负于她。如此犹豫迟疑,他始终迈不出那一步。
有时候,吴少英忍不住会自嘲,也许他就是这样一个怯懦的人吧?
秦含真看到表舅为祖母催婚而苦恼,也深表同情。她是觉得各人有各人的自由,如果吴少英是独身主义者,觉得一辈子不结婚,过得更自在,那她当然是尊重他想法的。只是,从吴少英的情况看来,他似乎更多的是因为无法忘情于她的母亲关蓉娘,方才迟迟不肯娶妻。秦平不肯再娶,是因为无法忘却亡妻,这倒罢了。吴少英这样算是什么呢?错过的爱情反正是回不了头了,但这份感情却又是无法让外人知晓的。吴少英有苦无处诉,只能默默坚守,秦含真便忍不住心疼他。
人生就是这么操蛋的东西吧?吴少英与关蓉娘是阴差阳错,关蓉娘年纪轻轻就葬送了自己的性命,吴少英的人生从此为情所困。他本来是可以妻贤子孝,一家和乐的,如今却落得多年孑然一身的结果。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想通,愿意放下过去的旧情,迎接新的幸福。
秦含真叹息着,一边安慰吴少英,一边去劝祖母牛氏:“表舅自有自己的想法,您何必一再逼他呢?他好不容易回到京城,跟咱们团聚了。做了官的人,每日也要时不时出去会会亲友,拉拉关系,应酬一下官场上的人,他也很累的,您就别再给他增加负担了,让他在咱们家里过得轻松些吧。您又不是他的亲娘!”何必管那么多?!
牛氏没好气地道:“我还能不知道这些么?可是,正因为他没有亲娘,我这个做师母的才要多管他一管。本来你外祖母是他姨母,很该替他操心这些事才对,但你外祖母自个儿就靠不住,还成天想着要把闺女嫁给他呢,那哪儿能行呢?没得糟蹋了你表舅!只能咱们自己多替他考虑了。你祖父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这个师母就跟他亲娘是一样的。当娘的替儿子娶媳妇,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儿么?你也别总是劝我,你小孩子家,哪里知道什么才是真正为你表舅好呢?你以为他不想成亲,你不催着他,就是为他着想了?他如今都三十多了!再不娶妻生子,将来连个养老送终的人都没有,到时候他怎么办?后悔都来不及!你又不是他亲闺女,就别拦我了。”
秦含真被祖母拿话堵了回来,无奈极了,只能换一种方式,拿小堂弟庄哥儿去吸引牛氏的注意力,让她多关注一下自家小孙子,别总是盯着吴少英。
谁知道,牛氏抱着可爱的小孙子,仿佛又找到了新的好理由一般,把吴少英召来逗孩子。等吴少英笑着夸庄哥儿可爱了,她便劝他:“你想不想也生个这么可人疼的儿子?赶紧娶一房媳妇吧!等娶了媳妇,生了孩子,你也能天天逗着自己的孩子玩了!”
吴少英真有些哭笑不得。秦含真则是彻底被祖母打败了。
随着万寿节越来越近,赵陌渐渐地就不象先前那么悠闲了,几乎每天都要进宫去,皇帝和太子有事安排他去做。不过他还是尽量每天都来永嘉侯府一趟,来不及吃顿饭,就过来喝口茶,聊两句话也好,实在赶不及了,没法天天到,就隔天来。如今别院修好了,他借口搬家,每日只需要往新家一钻,再从后门出来转进永嘉侯府,外人根本不知道,也没处说闲话去,:“既然如此,我去试探一下吴表舅的想法?若是他实在不愿意,先寻个借口搪塞一下祖母,也就是了。吴表舅回京述职,再谋升迁,本来也就是在京城留个三两月而已。如今遇上新年,顶多再留一个月。把这几个月对付过去,吴表舅有了新任命,人一走,祖母上哪儿找人催婚去?”
似乎也只有这个办法了,但好象有些对不住祖父祖母?
秦含真叹了口气:“行,你要是得了空,就帮着探探表舅的想法吧。你知道,这件事,我……我不大方便开口的。”不仅仅是性别与辈份的问题,让表舅知道她知情,那更尴尬。
赵陌笑着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