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铎不再说话,一路领着我到了书房。四爷现在只得两个儿子,弘昀和弘时,都是李氏所出。此时都还年幼,已下了学由乳母领回去了。书房的小院子里静悄悄的,我敲敲邬先生的房门,待邬先生应声后推开了门。
邬先生坐在桌前,手里拿着笔,抬头看见是我,笑着说:“格格休息的还好吗?”
我笑笑说:“挺好的。昨天酒醉,让先生见笑了。”
邬先生笑笑说:“格格是真性情的奇女子,邬某觉得结识格格,实在是件幸事。”
“先生过奖了,玉冰愧不敢受。”
“格格,邬某坐在这儿半天了,可是却不知道该写些什么,格格以为如何?”
我闻言走到邬先生身边,拿起一支大毫蘸饱了墨汁,在宣纸上写了一个“静”字。
“静?”
我点点头,对邬先生说:“先生的心若静下来,自然知道该写些什么了。”
说完,我也不管别的,四处参观起来,当看见琴台上的那把古筝时,不禁兴奋起来。回头问道:“先生会弹琴吗?”
邬先生反问道:“格格不会弹琴吗?”
我嘟着嘴摇摇头说:“完全不会,先生可以教我么?”
邬先生点点头,拿起拐杖走过来坐下,随意弹起一首曲子。他就那么坐在那儿,谪仙一样,我就坐在旁边安静听着。曲罢我问邬先生:“这曲子真好,叫什么名字?”
邬先生摇摇头说:“写它的人,没来得及取个名字。格格以为该叫什么?”
我歪着头说:“若是先生写的,应名‘相思’,可似乎是无法知道写的人到底想表现些什么了。邬先生很思念那个人么?”
邬先生愣了一下说:“嗯。很思念那个人。可惜再也见不到了。”
我不愿再看着邬先生那样悲哀的样子,转头到书桌边抓起一支笔,扯过一张干净的宣纸写道“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先生,玉冰。”门口一个声音响起,我抬头一看,正是四爷和十三爷。
邬先生撑着拐杖站起来道:“四爷,十三爷。”
四爷和十三爷跨步进屋,四爷径直走到了书桌旁来,十三爷则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我抬头看着四爷说:“四哥和十三哥回来得好晚。”
十三爷笑笑说:“怕回来的太早,有只小醉猫还没起床,那可怎么好?”
我瞪了他一眼,转头看着四爷说:“四哥,我好像闯祸了。”
四爷不说话,只看着我,我也不说话,只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更无辜一点儿。
终于,四爷撑不住了说:“戴铎已经跟我说了,没事儿。你就是把她打了,四哥也会护着你。更何况,今日之事,本来就是她不对。我已经罚她禁足一个月。行了么?”
我歪着头笑着说:“谢谢四哥!”
十三爷在旁边无奈地摇头道:“你这丫头!”
四爷低头看着我随手写的东西说:“你这随手写写,虽没有什么体,看着倒也洒脱。”顿了一下,他又问:“你这丫头,还知道相思了?”
“刚才听先生弹曲,就想到了这句。”
四爷目光一转,似已知道了邬先生弹了什么曲,低吟了一遍“免教生死作相思”,轻道:“你到剔透。”
戴铎在门外说:“主子,饭菜准备好了。”
“走吧,吃饭去。”
吃饭的时候,十三爷告诉我康熙爷允我明日再回宫,所以饭后我就缠着邬先生教我弹琴。不知不觉地,一个下午就过完了。
十三爷问邬先生:“先生,这丫头学的如何?”
“格格聪慧,学得很快。”邬先生说完,转头又跟我说:“格格如果真想学,宫中有好的琴师,也是可以教格格的。”
我点点头道:“多谢先生了,玉冰来日还是要来叨扰的。”
“只要四爷允许,格格随时都是可以来的。”邬先生总是很温柔。
我抬头问:“四哥允么?”
四爷摇摇头说:“我若不允,你便不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