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禧猛然惊醒,面前跪了一地的太医见状慌忙过来为她诊脉,额角的冷汗还未落,迷迷糊糊的这段日子独这会却骤然清醒无比。
“皇帝,皇帝那边怎么样了?”她口齿不清的问。
“皇太后,刚传来的消息,皇上骤然病重。”一名太监说,她愣了愣。
天边挂着最后一抹斜阳,微微光芒,却再也难以抵抗住黑暗的来袭。御塌旁的一盏煤油灯灯光已渐渐微弱如豆,阵阵绞痛似乎缓过了些许,然而他却仿佛已失去一切气力, 脸上迸沁着冷汗,就连挣扎的气力都再难以提起来。心知自己已大行将至。
眼皮逐渐如玄铁沉重,倦得不愿再提起。如果可以,他愿意就这么一直沉沉睡去。
“皇上,皇上!”孙公公焦急的声音就在耳边,然而他却不愿睁开双眸。
“这是白柢托人从宫外送来的一张纸条,您快睁眼看看!是不是,芸初姑娘的消息!”他的话语让灵魂快要跌落至底的他拼尽气力微微睁开了眼眸,是她的消息,她在宫外是否还安好?
然而他却再没有力气抬起手臂接过那张纸条,孙公公只好含着泪的打开来举着给他看,上头写着的是一些药方“黄芩、杜仲……”
通一些医理的他目光一滞,这几味中药共同的作用便是保胎,莫非,是珍儿有孕?
脑中轰然,他的唇角终是微微扬起,然而仿佛骤然有一股强大的气血涌上来冲出喉咙,仿佛搜肠刮肚般将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嘴角的一抹鲜血殷红。
孙公公一惊大喊着:“皇上,皇上!”
多好,她竟有了他的孩子,他带着嘴角那丝浅浅的笑意。虽然,他无法见他一面,他,只能当个不称职的父亲。
周身仿佛越来越寂静,眼皮似有千斤重,这一辈子,从未如此之累,深深的疲倦如山般积压。是不是闭上眼,便能脱离一切,不必再有繁琐相结的几千烦恼丝。平日,无论千斤重担,万般折磨,都从未能真正压倒过他,总是拼了全力支撑着。
但原来,他也终有这倦了累了的一天。只想放任自个儿沉沉闭上眼,好好沉睡一回。
只是,恍然如梦间仿佛见到她那张梨花带雨的清丽面容,她眼中的悲痛浓得化不开,他心中锥心一痛,这些年来他最是见不得她落泪的模样,只想日日见她当初那般纯真无忧的笑颜。然而,他却未能完成此愿,若不是跟了他,她此生原不该有这么多泪水。
想来,此生,他唯一负的只她一人吧。似梦似幻间,是残存的最后一丝意念,他想要亲手为她抚去泪痕;然而,只那么一刻,沉重的身子便骤然一轻,渐渐冰冷丧失了最后一缕温度。
孙公公见御医都不再诊脉,而是通通跪着,心知皇上已不治,然而见皇上方才还睁眼愣愣的望着一个方向,这会儿却骤然闭上眼;方才因痛而紧抓褥子的手也松开无力的垂落,只余两行冰凉的泪从他的眼角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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