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没有立刻开口，而是仔细地观察起胤礽的脸色来。

——果然，就像糖宝说的那样，和之前比起来，胤礽的状态有了很大的改变。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温和，显得有点儿无精打采，神情暴躁，就连眼睛里都满是红血丝。

观察了一番之后，康熙的心中闷闷地痛了起来。

保成有了这么大的变化，但是作为汗阿玛，他却没有任何的察觉。

“保成，最近休息得怎么样？”他的态度十分温和，语气更是软得不像话。

胤礽坐在康熙身边的椅子上，闻言微微一愣，“儿臣……挺好的。”

“二的的骗银！”

但是怀里的糖宝却在第一时间就戳穿了他的话。

糖宝站起来，严肃地捧住了胤礽的脸，“二的的肯定好多天都木有碎好啦！”

在胤礽惊讶的目光中，糖宝嘟着嘴说道：“糖宝的眼睛，特别亮！二的的系瞒不过糖宝哒！”

“二哥哥没有想瞒着糖宝。”胤礽笑着弯起了眼睛，摸了摸糖宝的脑袋瓜，“而是……确实还好。”

因为他已经习惯了。

习惯了梦中那片无论怎么跑，都永远看不见尽头的黑暗，以及想要拼命将他吞噬的沼泽。

糖宝纠结地皱紧了小眉头，二哥哥说的是真话吗？难道是她看错了吗？

但是这样的话却瞒不过康熙。

他从糖宝今天一早就去竹兰院，挖来了好多盆“小宝贝”开始讲，讲到后来，身为唯一听众的胤礽已经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不、不会吧……”

当初糖宝看着他的脸说不要去骑马，这姑且可以算是……看面相？

但是，看出他睡得不好，心情不好……这、可能吗？！

都到这个时候了，胤礽心中一动，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

于是他失落地垂下眼睛，有点尴尬地说：“儿臣只是……不想让汗阿玛为儿臣过于操心，毕竟政事那么忙，您已经很辛苦了……”

康熙又是生气，又是心疼，“胡闹！”

“你难道忘记了吗？你四岁的时候得了天花，是朕亲自照料和看护的你！那时候的政事难道不比眼下来得更重？”他拍了拍桌子，恨铁不成钢，“你糊涂啊！”

胤礽的眼眶一片酸涩，他生而丧母，从小是汗阿玛亲自将他教养长大，甚至养在乾清宫中，与帝王一起，同吃同住。

或许……先前真的是他钻了牛角尖吧。

他是汗阿玛的嫡子，可其他人……他们也是汗阿玛的儿子，是他的亲兄弟啊。

汗阿玛对他一直是最大的宠溺，可是事关其他的儿子，汗阿玛自然也会偏心，这道理……是他先前迷障了，一直没能参透啊！

想到这里，想通了的胤礽只觉得心中的郁气消失不见，再也不能哽在他的心口，让他难以呼吸了。

“汗阿玛，是儿臣错了，儿臣以后再也不会如此让您担忧了。”

胤礽说得十分真诚，撇开政事，康熙也是一位心软的慈父，见状只能冷哼了一声，故意不理他。

“至于糖宝，”对上怀里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胤礽脸上露出一丝真诚的开心来，“原本以为糖宝还小，所以二哥哥没想到咱们的糖宝居然这么敏锐。”

“是二哥哥小看了糖宝，二哥哥错了，咱们宽宏大量的糖宝大人可不可以原谅你可怜的二哥哥呀？”

他用一副落水后小狗狗的表情，可怜兮兮地看着糖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