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表现出来些许的怨怼,又心不甘情不愿地应下,才是钱氏想看到的答案的最正确的表现。
又是一阵冷汗涔涔。
钱氏若为男子,一定能干出一番大事业。
钱岫舶庆幸自己没有相信任何人,也没有小看任何人,这才没有露出任何马脚。
钱氏或许真的认为他比钱府的那些公子哥更有出息,但绝对不会认为他比钱府和钱府的人更重要。
若他表现出丝毫对钱府的不满,钱氏一定会将它扼杀在摇篮中。
现在的钱岫舶,没有任何底气和底牌。
就钱氏如今愿意和他说这些话,也是因为他和胡家的联姻,对钱家有帮助而已。
说到底,是自己现在有了利用价值。
这个价值不是为他自己,而且为钱府,能为钱府创造价值。
钱岫舶绝对不会傻到相信钱氏的话。
若钱氏真的觉得他比钱家子弟好,便不会任由他们欺负他,他也不会现在还住着一间破屋子。
话当然要捡好听的说,但里面的深意,自己要明白。
这需要自己保持绝对的清醒,否则,一不小心就会让人窥见异样,从而惹来杀身之祸。
钱岫舶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将桌上的一壶冷水喝了个干净。
钱氏,是这些年来,他碰上的唯一一个有心智对付他,且有能力有动机对他的性命产生威胁的人。
或许是平时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会子,钱岫舶觉得心里的警钟敲得震天响。
从前,他遇到的人,要么是小喽喽,要么是钱家那几个没脑子的公子哥。
以后,他能在京城立足,遇见的大人物,一定比钱氏厉害百倍。
钱岫舶第一次深切地体会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原来,是这种感受。
钱氏给他开了个好头。
吴家,从一个京城小官,那么快成为了三品大员,还是管派官员的吏部要职,让多少人红了眼。
却没有被打压,反而一路扶摇直上,得了皇帝的眼。
顺风顺水,让人羡慕无比。如果说这些,全是钱氏的功劳,钱岫舶是信的。
后院清冷的角落里,破屋子被风吹起掉了一块瓦下来,“啪嗒”碎了一地。
第二日,钱氏果然来了。
吴家的身份水涨船高,钱氏没忘了提携自己的娘家,如今回了钱府,待遇也是一等一的。
书房里,钱氏和钱老爷不知道说什么,说了两个时辰。
吃过午饭,钱氏一走,钱老爷便让管家亲自为钱岫舶换了住处。
钱府隔壁一套三进的小院子,独立门院,又和钱府挨着。
关起门来,便能过自己的小日子,侧门一开,通向钱府。
只半日功夫,一应用具仆人都到位了,当日便搬了进去。
钱老爷又去嘘寒问暖了一番。
钱岫舶受宠若惊,一番劝说后,便欣然接受了。
钱老爷十分满意,而后将钱府公子哥通通叫来,狠狠敲打了一遍。
那些公子哥哪听得进去这些,当时不耐烦地应得好好的,过后依然该怎么样便怎么样。
如今钱岫舶和胡家结亲,更是为他们提供了笑料,哪能轻易放过这样的乐子。
他们还不知道,在不久后的有一天,他们将要为此付出多么大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