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雅铮地抬目.
净鸾依旧这么一副闲姿曼态.缓缓的为普雅将一缕流苏抿到耳后.不急不缓:“我是有心惑乱你的朝纲.适才留在你的身边曲意逢迎的.”又是一停.颔首微微、目光含笑着沉淀.“你的法度小师父亦是……”尾音一徐.曳曳的.
“你说什么.”普雅的心念在甫闻“法度”二字时.又一次潮袭于顶.她下意识启口.利利的一句.
“呵.”净鸾再笑.果然在她心里头那个最着紧的人.一直都是那个游僧.他目光中笑意未敛.“怎么.你不相信.”那身子又向普雅靠近了些.倾身前探.在她耳边持着不高不低的声音.稳稳然残酷继续.“你以为他当初一心西去.为什么会那样顺势的就答应留下來.这么些日子.他是个多么坚定的人.我们聪明的女王陛下不会不知道吧……”恰到好处的停顿.见普雅胸脯起伏、喘息紧凑.净鸾心头一阵异样的快.慰并着刺痛.他邪佞继续.“法度和尚是为了帮我.才留下來做了这个由我举荐的国师.同我一起在你身边架空你、迷惑你的.”话尾刻意咬紧了牙关狠狠的一落.这珠玑字字的句子.有如一把利刃直直的镌刻在普雅的心底里.在那最柔软的地方斧凿刀穿、刺划出极深极深的痕迹.
普雅整个人已经置身冰窟.面对咄咄逼人的净鸾.她本能的向后躲去、想要抗拒.却又发现自己沒有说“不”的权利.第一次.无比深刻又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身边这个同床共枕了两年之久的男人.他原來这么的可怕.
净鸾这一席添油加醋的话带着报复性的目的.把身子站定后下意识的一转目.却见那一道帘幕隔绝之后.映出的一抹人影.他心一动.知道那是法度过來了.知道自己方才与普雅说的这些话法度也都听了到.
趁着情绪未阑.净鸾再度转目向普雅哂笑徐徐.颇有些阴阳怪气儿的刻意:“呦.我忘记了.国师这不已经來了么……快叫国师进來问问啊.”于此一颔首.浅顿.“好让我们的女王.安心不是么.”
净鸾的话说的慢条斯理.对普雅却是一步又一步紧密的打击.普雅摇头.却又发现自己的脖颈已经僵硬非常.她只得大睁着那美丽的眸子.眼底流露出哀怨的光泽.良久都是无话.
而净鸾就站在她的近前咫尺处.含笑看着她.不离开.也远沒有离开的意思.
这内室的气氛便僵在这里.帘外的法度看在眼里觉的何其残忍.面对这被戾气充斥的满溢、已经丝毫寻不回了本质自己的萧净鸾.又觉何其的悲哀.
既然这事情的起因归根结底与自己逃不开干系.他便无法退拒……
法度抬手.从容的掀起了帘子.后一步步稳稳的走进來.俊美的面孔上那清逸的皓月眉目沉淀着刚毅.
他原本是在后半夜听闻女王掉了孩子.心急又因避讳之故.待得晨曦天亮时來探看普雅的.不想却刚好瞧见了这一出.
见法度一步步自己走过來.净鸾愣了一愣.
而榻上的普雅在须臾错愕后.涣散的目光渐渐退了惶然的恍惚.凝成一抹沉淀.直直看向法度:“是不是.”她问.轻轻的.却很恳挚.心知道法度已经听到了自己与净鸾的话.那么他也该清楚自己问得是什么.
法度看向普雅.目光与她孱弱中带着一抹希翼的目光定视一处.眼前的女子整个人皆是那样的娇柔.形容枯槁的脱了水的玫瑰一般看在眼里楚楚可怜.
法度的心忽然疼了一下.他不愿让她失望.可是出家人不打诳语.他最开始答应留在临昌时还不知道自己要寻觅的藏经洞就在这里.所以一半是缘份.一半确实是因答应了萧净鸾要帮他重回故园、说服女王.
所以.法度在历经短时间的沉默之后.只好颔首说:“是.”
是……
淡淡的一个字.启口时耗尽了周身所有的力气.法度顿然觉的自己已经归于了一片虚空.可整个人依旧如行尸走肉一般木木的立在当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