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箭却沒有随着空气的静默而静止,四月眼睁睁地那枚箭自她随手一取的弓上挣脱,却刺入那人的肩头。
明明她还不会射箭,明明那一箭可以躲开。但他却从马上坠了下來。
看着黑色滚入尘土,四月居然发觉自己握着弓的手有一丝颤抖,是不舍还是担忧……
四周还在激战的士兵见此情形全部围拢过來。而南无黑色便淹沒于人群之中。
烈阳照射的人睁不开眼,忽然一阵衣袂翻飞身,四月回转头发现流光已经御了轻功去到远处。
光影重叠,黄沙辽阔,四月忽然觉得内心有什么东西正在被抓紧,而她逃不了,跑不掉!
在这样关键而紧要的时刻,她偏偏记起了以前,记起他扳过自己脸,突然凑近的画面,记得他在密道与自己生死罔顾并肩作战,更记得他最后分别那刹那他毫不留情刺下的剑,如此纷乱而又先后矛盾的回忆让四月的动作和反应完全慢了下來,她已经暴露在敌军的攻击范围之中。
四月还沒有反应过來,前方便有刀刃和箭雨朝她而來。她这才想明白,无论他做的有多么不对,但是面对生离死别的时候,她居然还是放不下他?!竟然,他会在自己心中占了如此重要的分量。
“愣着干什么啊!”四月身边的一个拿着刀的小兵对于四月的发愣急躁吼道,只见他拿着刀用力地挥向敌军,血沫溅起在四月的脸上。
尽管他勇武有余,却不断被周围的敌军击伤。四月用角弓随手替他隔除了几下危险,却仍然无法救下他。看着他负伤到底,鲜血染红了盔甲,方才还活生生的人此刻却只能融于黄沙。
四月忽然觉得她活了这么久,经历了如此多的死生,她原以为自己已经看淡,却不想她的心却越來越恐怖,她发现她自己一点都不想失去,却一直都在失去。而远处的黄沙和阳光在四月看來也是那么的不真实。
“都给我住手!”声音如醍醐灌顶。
四月勉强抬头,看到的是许多将士都纷纷让出道來,但表情却似有不甘心的样子。等來人走近一些,四月才看到了。是暮流光,他的手上正挟持的正是方才中了自己箭矢的龙佑卿。
而龙佑卿的脸色极白,一边还示意他的士兵们不要上前,让出道來。
四月看着这样的情景,只觉得自己可能也无法选择。擒贼先擒王,而暮流光的这一行为可是立了大功。
流光回过头來看着四月,眼神里带了些许嘉许,却让四月的脸颊更加火烫起來。她无心做的事,在他看來却是一件大功,这如此好笑。
四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大营,她都不敢看后面的龙佑卿。
虽然流光给予了医治,但俘虏终究是俘虏,再怎么也不是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