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祥掂量着手中的金飞天,道:“周掌柜,你怎么不给他们当这玩意儿啊?还闹出事儿来?”
周掌柜两道眉毛几乎拧在一起,哈着腰神秘低声道:“成捕头,您有所不知,这东西……行家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这是宫里头才有的宝贝……咱们这小地方,哪里敢收啊,私收御用物品那是要杀头的!”
二老一听,面如土色。成祥心中警惕,面上却仍满不在乎:“你说宫里就宫里的?我怎么瞧着像是我家里的?”
周掌柜一听,肚子上的肥肉都在乱抖:“成捕头,这话可不能乱说……咱们听听也就算了,出去可千万别说……玩笑也开不得……”
成祥哈哈笑道:“瞧你吓的!说正经的,你哪看出是宫里的了?别是看错了?”
周掌柜道:“小人铺子虽是小本经营,但毕竟是祖传的,这点儿眼力价还是有的,何况铺子里几个老朝奉也都过了眼了,几辈子的生意,从没见过这样精致的物件儿!您看看这工艺,摸摸这质地……别的不说,您看这飞天手里的花篮,那是御用的花丝镶嵌,光是这么一小朵花儿里头就有几十片花瓣,生生攒起来的,天衣无缝!您再看这飞天的身形……这手上似有点古怪,本来好像是托着什么似的……”
周掌柜果真是个识货的,瞧见这好东西,一时忘了怕,又生恐成祥不明白,顿时滔滔不绝起来。
成祥左看右看:“啧,真这么大来头啊?”
周掌柜正盯着那飞天探出往上托举着的手掌发呆,闻言才醒悟过来,道:“可不是么?所以纵然是绝好的东西,咱们宁肯舍了这笔横财也不敢接啊。”
渔公渔婆只知道是极不错的黄金像,哪里想到其中的水竟这样深,牵扯宫中,哪里是他们升斗小民能承受的起?怪道之前那温大人横眉怒目。
两个互相搀扶着,几乎站不住脚,渔婆泪眼婆娑,喃喃道:“早知道该听娘子的,该听她的……”
成祥回看一眼两人,问道:“那这件事儿怎么就给姓温的知道了呢?”
周掌柜道:“这不是凑巧么?我们不敢接,这两……两位就求,正好那位从门口经过,好死不死地就看见了……然后就出事了呗,瞧那位像是个有来头的,备不住之前在龙都呆过,也认得宫内的东西,所以才不依不饶的……”
成祥听了来龙去脉,想了一会儿,道:“这样吧,你瞧这两位老人家,也没能耐去盗取什么宫内的宝贝,你索性就收了,给他们点银子回乡吧?”
周掌柜听了,头摇成了一个风车:“那不行那不行绝对不能收!”
成祥无奈,把金飞天要递还给渔公渔婆:“既然如此,您二老就拿了,悄悄地回乡?”
渔公渔婆缩在一块儿,哪里敢接:“成捕头,这稀罕宝贝咱们可真不敢要了……”
成祥一琢磨,道:“周掌柜,那你也别害怕,二老你们也别慌,那给你们这宝贝的娘子是好意,总不能让你们丢了夫人又折兵……不如这样,周掌柜,你柜上取五十两银子,就记我的名下,以后我还!给这二老,让他们有棺材本回乡,至于这金宝贝,就当是他们卖给我了,怎么样?”
周掌柜正担惊受怕,生怕成祥把东西赖给他,听了这个倒是大大松了口气,只好火不在他手里,自然一万个愿意。
渔公渔婆泪如泉涌,齐齐跪在地上就冲成祥磕头:“成捕头,你真是救命的活菩萨!”
成祥急忙把两个扶起来:“二老千万别这样,你们是要让我折寿啊!其实我还真挺喜欢这玩意儿,给了我倒是正好的……之前还怕你们不乐意呢。”
渔公渔婆只觉柳暗花明绝处逢生,双双道:“哪里的话,成捕头就算不给我们这么多钱,自拿了去也是使得的,若没有您,方才就给那官爷把我们逮走了。”
周掌柜在旁叹道:“您二老可算进对城了,若是去了别的地方,别说是这样丰厚的棺材本,只怕早就骨头渣都烂掉了……”
这金飞天虽然精巧绝伦,但多是用累丝跟花瓣镶嵌制成,论起手工艺来说可谓价值连城,但若是溶做黄金,最多大概只有二三两,算来该是二三十两的银子,这已经足够普通百姓丰裕度日还有余了。
胡老二见他只管说话却不掏钱,便笑道:“周掌柜,你还怕捕头赖你银子不成?赶紧给人家呀!”
周掌柜身上没带这许多银子,当下急忙又返回铺子,现取了钱,气喘吁吁回来给了二老。
成祥谨慎,特意又吩咐了黄胖跟胡老二两个,小心护送二老离开城中,到了河上,上船摇橹离开,两个差人才返回城来。
成祥拿了那宝贝,心里惦记着二老临走前跟自个儿说的话……半喜半忧地回到家中,路过厨下不经意瞥了一眼,却见满地狼藉,像是被人翻找摔打过一般……成祥心头一凉,脱口叫道:“小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