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我身份悬殊,大辽与大齐均为死敌,在你眼里,我是耶律隆戈的女儿,是你的敌人,我也知道,我应当防着你,拘着你,我应当将所有的事都告诉父汗,我应当阻止父汗封你为大将军,可我什么都没做,我什么都没做”
纳兰说到此处,终有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眼眶落了下来,她们大辽的女子,向来极少落泪,更兼之纳兰身份尊荣,自小便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此番在一个男人面前如此落泪,还是生平第一回。
“你说的不错,我什么都记得。”万重山的声音平静,与她道出一句话来。
“她是谁?”纳兰问道,“她是你的妻子吗?”
纳兰虽处于大辽,也曾听过万重山的诸多轶事,知晓他的妻子比他还要年长三岁,而当日她所见的那个女子,看起来却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很显然并不是他的夫人。
而有关万重山与轻舟的传言,她亦是听说过。此时想来,她便是猜出了轻舟的身份。
万重山没有回答,他看着纳兰的那些泪水,终是开口道;“纳兰,你是大辽的公主,我是大齐的臣子,你我之间,永无可能。”
纳兰攥住了他的胳膊,几乎放下所有的尊严,与他道;“万重山,你带我走吧,我们把大辽和大齐全都忘了,你可以随我去草原骑马放牧,我也可以随你去中原,我再不会是辽国的公主,你也不会是大齐的臣子”
万重山不曾等她说完,便是打断了她的话,“纳兰,是我万重山利用了你,你大可将此事告诉你父汗,至于其他,不必多说。”
万重山语毕,便是收回了自己的胳膊,格开了纳兰的手。
纳兰向后退了两步,她失神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喃喃道;“就因为她吗?”
万重山没有说话,只转身欲离开帐子。
纳兰看着他的背影,想起那一日,父汗将她送到大齐和亲,在他的帐子里,她曾故意引诱,男人也如今日这般,留给她一道决绝的背影。
“万重山!”她喊住了他的身影。
“你留在我们大辽当驸马,难道不好吗?”纳兰走到他面前,她的泪水已是止住,只看着男人的眼睛,每一个字都是十分清晰;“我们大辽兵马强壮,足以助你一路南下,你可以夺得大齐的锦绣江山,依你的本事,何必屈居人下,去当大齐的臣子?有了大辽的支持,你完全可以取而代之,去问鼎天下!”
纳兰说完,万重山眸心有幽光闪过,他一语不发,就那样看着她。
“至于我大辽,父汗只有我和王兄两个子女,我的王兄是你的手下败将,父汗又已经将你封为了兵马大元帅,待你拿下大齐,你便可以统领天下的百万兵马,不论大齐,还是大辽,都在你的脚下,你又何必为了齐国的皇上与我大辽作对?你即便打败了我大辽又能如何?你们的皇上会猜忌你,防着你,甚至还会杀了你,这样的君主,你又何必为他卖命?”
纳兰一直望着万重山的眼睛,连他面上一丝一毫的变化都不曾放过,她缓缓环住了万重山的腰,每一字都似是带着蛊惑,足以令人丢盔弃甲。
“万重山,你留在大辽吧,我知道,她不是你的妻子,她是你侄儿的媳妇,你恋慕你的侄媳,这在你们大齐或许是重罪,可在我们大辽,却是最寻常不过的,我父汗的妻妾中,有许多都是我祖父的妃子,我们大辽从没有你们汉人的讲究,你留下来,你可以堂堂正正的将她留在身边,这样不好吗?”
万重山扣住了纳兰的手,他盯着她,眸心甚是幽暗。
纳兰见状,便是继续说道;“我会好好对她,我绝不会欺负她,我会把她看成自己的妹妹,和她一道照顾你,这样还不够吗?”
“别再说了!”万重山低声呵斥。
“万重山”纳兰还欲再说。
万重山一个手势,令她将余下的话生生止住,他的目光炯深,只道了句;“你让我好好想想。”
纳兰闻言,心中顿时满是喜悦,她没有再说什么,只点了点头。
万重山没有再去看她,大步离开了主帐。
大齐,京师,皇宫。
“皇上,这是罗将军自前线八百里加急传回京师的信报,还请您过目。”曹公公一路小跑,将一封急信双手呈于李云召面前。
李云召立时接过,打开一看,神情顿时一变。
“皇上,可是前线出了何事?”曹公公见李云召变了脸色,也是心神一凛。
“万重山”李云召缓缓站起了身子,微微收紧了手指,将那一封信捏的不成样子。
“皇上,万侯爷他”曹公公心中也是浮起一个念头,只不敢说。
“他背弃了大齐。”李云召声音艰涩,一语言毕啊,便是骤然伸出胳膊,将案桌上所有的奏章全都挥在了地上。
“什么?”见自己的猜测成真,曹公公大震,不敢置信道;“万侯爷投靠了大辽?”
李云召一记冷笑,眸底几近嗜血,“他好大的胆子!孤真是小瞧了他!”
“皇上,那这该如何是好?”曹公公六神无主,只急得面色发白,忽然,他想起了一事,与李云召当即开口;“皇上,万侯爷的母亲和妻子,眼下还在京师,他若敢投靠辽人,皇上何不妨将他的老娘和妻子抓起来,谅他也不会不顾及老母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