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很低,像是深夜呓语,“以前我喜欢一个人,喜欢到以为这辈子只能喜欢他一个。
可是现在我才发现其实所谓的情爱,在生死面前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人只要活着,一切都是未知数。喜欢会过期,习惯能改掉,最重要的人没了还是要继续往前走。”
这就是生活,再不情愿,还是要生活下去。
很悲伤的论调,易泽然想要纠正她的态度,可张了张嘴竟不知从何说起。
她说的都是事实,因为她经历过的悲与苦,他早在几年前经历过。
但是现在的他,依旧是活生生的人,会开心会难过,只是心里多了条伤疤,一触碰便是深入骨髓的痛。
有风通过窗户缝隙吹入房间,桌上的油灯晃了一下竟被轻易地吹灭。
黑暗里他像是找到勇气,问她:“我想知道你和他的故事,可以告诉我吗?”
究竟是怎样一个人才能让你如此牵肠挂肚,才能让你在千里外的小寺里不经意地提起?
萧落的手掌搭在涂了红漆的圆桌上,冰凉冰凉的,让人的思维跟着冷静不少。
她开口,声音异常的平静:“就是一个很普通的故事,青梅竹马,只是后来竹马离去,再也不肯回来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其中包含了多少悲与喜恐怕只有萧落一个人知道。
沉默了一下,她问他:“你呢,有没有爱过什么人?”
时间仿佛变得慢了,雨一滴一滴拍打着窗台,很远的地方传来踏踏的脚步声,接着一团模糊的光影出现在视线中。
直到脚步声停止,敲门声响起易泽然都没有说过一句话,萧落站起来开门,还是白天的那个青衣小僧。
重新点了灯,房间里顿时明亮很多,橙色的暖光在易泽然清冷的眉眼间摇曳,从乌黑的眉到殷红的唇。
莫名地,她竟然觉得易泽然很悲伤,那种从骨头里蔓延出来的悲伤。
果然,他是个有故事的人。
复杂的情绪像是被雨水沾湿的空气顺着鼻孔涌入心肺,萧落不自然地别过头,面对着窗外逐渐变小的雨,刚想找个理由转过话题。
易泽然突然开了口:“和你一样,青梅竹马,最后我选择了离开。”
萧落对着他漆黑的眼眸,问:“还会回去吗?”
“不会。”易泽然回答得很果决,“永远都不会回去了。”
因为我想要拥有一段崭新的人生——只和你有关的。
两个人长久地对视着,有莫名的感情随着昏暗的环境悄无声息地滋生。
良久,萧落有些懊恼地低下头,“其实我很羡慕你的果断。”
易泽然垂下眼睑,目光落在跳跃的火苗上,默不作声。
其实不是他够果断,而是另一个人太过无情。
伤的太深,自然不想回头了。
这些,他并不想让萧落体验一次。
“其实老天已经对我很好了,过了六年又把他送到我身边,可是我太笨了,花了两年的时间都没能留住他。”
单纯的抱怨,语气还有些委屈。
易泽然伸手揉了下她的脑袋,“想什么呢,追人这种事情交给男人做就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