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惠卿夺过他手里还没喝的牛奶杯,整杯倒进边上的水池里。
“更别说季哥手里做过那么多合资项目,真算起来,谁家又是一身清呢?”
他拍拍手,沾在手上的吐司屑稀稀落落地撒在了白色盘子上。
他好像又犯了病了,眼球突出,额头上的青筋暴起,整个人冒着虚汗,癫狂了一样哈哈大笑。然后摇摇晃晃地走出去,嘴里说着:“我就等着看,看谁进去陪我。”
季青林适时打电话过来,铃声在一片寂静中很是突兀,响了半天杨惠卿才接起。
“才起吗?”
杨惠卿一手搅着汤,一手拿着手机,勺子与碗边碰撞,清脆的声音传过去。
季青林不等她回答,便说:“我猜猜,在吃饭?”
杨惠卿低低“嗯”了一声。
他敏锐地捕捉到她的情绪,问道:“怎么了?”
杨惠卿晃晃脑袋:“没什么,”当着贺一容的面,她也不避讳,“想你了,什么时候接我回去呀?”
季青林沉默半天,才说:“过几天吧,等聂祯把当年车祸是人为的证据交上去,这事还有点难办,事情都解决了再接你们回来。你们在南岛安全些。”
杨惠卿看了一眼赵恩宇又骑摩托艇出海的背影,听着季青林有些烦扰的语气,决定暂时不告诉季青林赵恩宇也在南岛的事,赵恩宇被人看着,也出不了什么事。“好的。”
谁也不知道聂祯是从哪里找到了当年车祸肇事者的妻子,尘封的秘密就此揭开,伴着呛人的飞扬尘土,把人拉回八年前那场意外事故。
是意外吗?聂祯不觉得是意外,他从来就不信。
母亲随父亲出差,原定是迟一天,逛逛那时尚之都再回来。是他和母亲通电话时耍无赖,说想妈妈了。
一向溺爱他的母亲又怎么会拒绝当时活泼爱闹、人见人爱的聂祯。
谁也没想到高速上突然出现逆行的大货车,直接往他们撞了过来,撞了一次后竟还撞了第二次。
当时闹得人心惶惶,到处找失踪的肇事者。
事出突然,各家都察觉出不寻常的味道,出行都变得小心翼翼,多少人跟着。最后却是什么也没查出来,那肇事者消失了似的,只能暂定为“意外”。
这场意外一转眼便过去八年。
八年间,原来与聂祯父亲分庭抗礼的赵天泽再无竞争对手,一路平步青云。
关于赵天泽与聂祯父母之间的三人纠缠,就连季青林这一辈小孩都有所耳闻。聂祯父亲去世后,赵天泽竟肆无忌惮,直接买了聂祯妈妈江怀瑜长眠的那座淮山,又在半山腰建了赵家庄园。
聂祯爷爷本来硬朗结实的身子从此倒了,每日靠药续命。意气风发的聂家小子变得寡言少语,外人见到他总要评价一句“阴气重”。
据说聂祯带着爷爷和证人、证据直闯“最高检”,后来圈子里便有传言,说聂祯去了“最高检”后,赵天泽当天就从家里被带走了。
赵恩宇出海回来后在沙滩上躺了一会儿,直到阳光最烈时,他才拍拍屁股起来,抖落下一身金闪闪的细砂。他冲屋里的杨惠卿和贺一容挥挥手,露出一排大白牙,喊了什么,谁也没听清。
过了一会儿竟西装革履地又出现在她们面前,对她们说:“惠卿姐、一容妹妹,再留我吃一顿午饭呗。大家好歹是旧相识,说不定这就是我在外面吃的最后一顿饭了呢?”不等她们答话,他直接冲着厨房喊,“加个辣子鸡丁,辣椒多一点儿!”
阿姨走了出来,望向杨惠卿。
杨惠卿看他穿着正式,隐隐觉得有些奇怪,看了一眼外面,左右两面都有人走近,停在门前的沙滩上,那些就是赵恩宇说的看着他的人吧。
她冲阿姨点了点头。
饭菜上桌,赵恩宇把满是辣椒的辣子鸡摆在中间,一片通红。他拍手叫好:“闻着味儿就对,季爷爷爱吃辣,季家厨子最会做川菜了。”又站起身来挡开要盛饭的阿姨,殷勤地给杨惠卿和贺一容盛饭,“可惜一容妹妹是沪城人,不吃辣。”赵恩宇头塞在两人中间,刚对着贺一容讲完话又转向杨惠卿,“小嫂子吃辣吗,季哥也是很能吃辣的。”
杨惠卿打掉他搭在她肩头的手,把筷子重重地放在大理石桌面上,说:“你要吃就吃,不吃就走,少在这攀亲近。”
赵恩宇冲贺一容吐了吐舌头,走向桌对面,却真的安安静静吃了起来,只拣辣子鸡吃,连辣椒都眉头不皱地咽了下去。
光看他那吃法,杨惠卿都觉得嗓子冒烟。
赵恩宇一会儿就满头大汗,脸颊通红,眼睛里似乎都要流出泪。他扯过纸巾用力擤了一把鼻子,又夹了一筷子,用力嚼完咽下,冲着俩人笑,一滴泪滚过脸颊:“最后一顿饭有你俩陪我吃,也不算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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