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没有面上看去的从容,那八匹狼,费去了她周身气劲,倘若杨肃与杨际还要胶着不下,她也不定能撑到如今。
“还是没真正上场杀过敌,我记得,我母亲说过,我父亲他们打鞑靼人,有时比这可要命多了。我这才八匹狼哪……”
她任由他们捂着血,喃喃道。
少擎急得都快哭出来:“姑奶奶你快别说了!”
“长缨!”
杨肃率着人大步进来,周梁黄绩赶紧让位。
他蹲地看了两眼,抱了她起身,浑然不顾地在她满是血污的脸上亲了两下,随后扭头:“即刻传太医到沈家!”
谢蓬道:“我已经让人去传梁凤在沈家等着了!”
杨肃闻言,一面扯出帕子绑住长缨腿上伤口,一面疾声下令:“立刻备马车!准备回城!”
“已经备好了!赶紧上车!”凌渊边说边大步进来,看了眼长缨这模样,沉气别开了头。
冯少殷他们也全都进来了,看到杨肃在,皆行了礼,而后匆匆来唤长缨。
长缨如今也弄不清自己伤在了哪里,只觉得浑身都有痛感,眼前时而清晰时而模糊,耳边声音也源源不断,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眼皮倒是逐渐沉重起来。
“快走!”
杨肃看到她闭上了眼睛,二话不说已将她抱起出了门。
马车已由郭蛟赶到门口,杨肃先跨身上去,随后佟琪赶车,直去城中。
少擎与周梁黄绩随后跟上,凌渊他们得随同皇帝回銮而不能同去,一行人立在营门口望着那几骑绝尘,久久方收回目光。
……
马车到达沈家,梁凤早已经带着梁小卿在门口翘首以盼。
杨肃抱着长缨下车进屋的当口,他已在跟进来的半路迅速吩咐备水及掏出了洁净过的医具。
吴妈紫缃他们忧心激动,却也极力忍耐着配合行事。
“得除掉外衣!”梁凤粗略看了下伤势,立刻指挥梁小卿。
杨肃看了眼她,把她挥开,挽了袖子自己上去,招呼泛珠盈碧一道帮忙。
梁小卿愣住,梁凤倒没说什么,神色淡然地示意她走出来,让她放下帘子。
长缨身上还套着沉重的盔甲,上挂着的狼血狼肉恶臭扑鼻。
杨肃替她除衣的当口顺带看了下她身上出血的地方,好在盔甲遮住的地方还算伤处不多,四肢留下无遮挡的地方落下的抓伤较多,但他触及她左肋的时候仍明显感觉到她皱了眉头,想来应是有武器所伤。
他唤来梁凤:“快止血!她流了好多血!”
梁凤沉气,点点头,示意梁小卿以及刚好打水进来的紫缃前来帮忙。
屋里气氛紧张如巨石压顶,丫鬟们进进出出端水倒水,杨肃坐在窗下椅子上,怔怔望起那床上的人。
血腥味勾起先前那一幕,耳边仿佛还有狼吼,还有禁锢着她的铁笼。
闭上眼,还是她持戟在狼群里厮杀的身影,幕幕都似刀片在割着肺腑。
他后靠在椅背上,仿佛等着三魂七魄归位。但随后他又站了起来,跨前走进帘栊内,把泛珠唤了起开,接过她的手将长缨的头枕在自己臂弯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