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文人被太师出征激起血性,几言几语间就把这雅集定了下来,互相簇拥着往浮生集而去。
言十安婉拒了他人同行的邀请,约定先送未婚妻回家后立刻赶过去。
众人笑话他几句,也不勉强,毕竟十安公子不止才气远扬,财气也远扬,浮生集提供了场地,酒水吃食还是要钱的。
马车里的人难得如此沉默,连平日里只要一出门,必会趴在车窗上看看外边人流的动作都没有,言十安知她心里不好受,若非此次雅集有其他意义在,他都不想去了。
时不虞扶着他的手臂下了马车,摆摆手道:“去吧,顺便和七阿兄说一声,九阿兄若来信,第一时间给我送来。”
言十安应下,仍是将人送回红梅居。
“我会请一些名士前来壮大声势,再请一些之前曾夺得过魁首的人。”
时不虞停下脚步看向他:“你想出成雅集。”
“所以必须足够精彩,而且这雅集不能由七阿兄的书局来出。”言十安看着他:“无论将来我的事是不是能成,大阿兄今日之壮举,都必要以种种方式流传后世。”
时不虞深呼吸一口气,郑重道:“多谢。”
“你和我之间不必言谢。”寒风猎猎,将披风吹得扬起来,言十安催促道:“进屋吧,我出去了。”
时不虞点点头,迈上台阶后转身,目送他的背影离开,心里有什么东西像要破土而出,却始终有一层薄土掩盖着让她看不明白,这让她有些焦躁。
“阿姑。”
万霞应了一声,将姑娘的披风理了理。
“我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时不虞更焦躁了:“我不明白,可我又不知道自己不明白什么。”
万霞却明白是为什么,她始终牢牢记着老先生嘱咐的那句话:不插手,让姑娘自己去走她的路。此时她便不能去点破,但也不能看着姑娘陷入这样的情绪里,姑娘的情绪是划了一道线的,如果破了那道线,她便会恢复成幼时情绪无法自控的模样。
揽着人进了屋,又按着人在围炉旁坐下,万霞轻声道:“姑娘想想,遇上眼下弄不明白的事,老先生是怎么说的?”
“不着急。”时不虞渐渐冷静下来,像是说给阿姑听,又像是和自己说:“不着急,再往后看看,就能弄得明白了。”
“就是这样,姑娘遇上多难的局都能抽丝剥茧的解开,现在不明白只是时机未到,等时机到了,对姑娘来说便迎刃而解。”
“对,就是这样,我怎么忘了。”时不虞拍拍脸,看着阿姑又笑开了:“要是没有阿姑在身边我可怎么办呀!”
“阿姑什么时候都在姑娘身边。”万霞将心疼掩在心底,面上同样笑着:“五公子昨日又让人送鱼来了,姑娘想吃鱼饼还是鱼丸?”
“想喝鱼汤。”
“阿姑去做。”万霞摸摸她的脸,忍不住又道:“阿姑不知道姑娘心里在做何谋划,但是看得出姑娘比年前思虑的时候更多,您不必如此逼迫自己,缓着些来没关系。”
时不虞摇摇头:“来京城快一年了,但是事情的进展远比我预料的要慢,我手里的牌并没有增加多少。我知道这是正常的,但若一直如此按部就班下去,难以破局。若想破局,就得走险棋,可我不能真让棋子遇险,所有细节都得细细打磨方可。”
果然是在心里谋划大事,万霞叹了口气,不再多问,让进来的宜生好生陪着,她去给姑娘做她爱喝的鱼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