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好人做的,我还能说我不大方?”张世晋哼笑一声,意味不明:“京城谁不知言公子面如冠玉,心如棉絮,见到蚂蚁都要绕行。有什么委屈还不赶紧和他说上一说?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
七七毫不犹豫的跪倒在地,眼泪哗哗的往下掉,膝行到言十安面前哽咽着道:“七七知道公子心善,恳请公子救救七七,七七愿意给您当牛做马,为奴为婢。”
在七七进来抬起头的那一刻,言十安就看明白了这个局,七七是个清倌,之前听窦元晨说快要挂牌了。做为心地善良的言公子,这戏他得接着往下唱。
“七七姑娘不必如此,只要是我帮得上忙的,一定不吝相帮。”
“明日,七七便要挂牌了。”女子抬起头来,脸上的悲戚真真切切:“这两年我自己也攒了些银钱,可想要赎身还远远不够,我也想过纵身一跃,可船上的人水性都好,想死都死不了。也不是没想过求人,但是那些来听我唱曲的客人,他们要的不过是我的身子,得到了后只怕也是弃之如敝履,到时再转手把我一卖,不过是从卑贱变得更加卑贱。”
七七泪流满面,却始终吐词清晰:“七七也曾是好人家出身,自小也读圣贤书,知道明日过后等着我的会是怎样的结局。公子,七七不做任何奢望,只想从那泥潭中脱身,今后便是,便是做个外室,做个奴婢也甘愿,至少不必,不必……”
“说起来七七姑娘也是无辜。”张世晋接过话:“若非父兄犯事受了牵连,如今正该是备嫁的时候。”
因着这个原因沦落到妓院画舫的女子不少,有些还要更惨一些。
言十安似是受了触动,眉眼间跟着露出些不忍来:“绮梦姑娘愿意放人?”
“绮梦姐姐心好,只是有些规矩她坏不得,只要给够了银钱,她定是放人的。”七七看到了希望,语气更加急切:“不用公子出所有赎银,我自己能出一部分,我还有些首饰,全部典当了也能换点钱。公子,求公子救我!”
七七脆伏于地,因为紧张耳中嗡嗡作响,她集中所有精神去听动静,生怕错过半个字。
张世晋看他似有犹疑,立刻嚷嚷着道:“你这算是求对人了,言公子就爱管这闲事儿。”
“你闭嘴吧。”窦元晨没好气的白他一眼,明眼人谁不知道这是个麻烦,再是个清倌,那也是个妓子。
“十安你别烂好心,别忘了你要下场科考的,不能坏了名声。”
“我心中坦荡,不怕别人说。”言十安看向七七:“你起来说话。”
七七猛的抬头,一脸的不可置信,想问却又不敢,生怕是自己多想了。
言十安打开荷包数出几张银票递过去:“应该还能剩下些,你收好,做人外室不是什么好事,远远的离开京城找个好人家嫁了,有银钱傍身,日子不会太难过。”
七七下意识的接过银票,愣愣的看着温和的看着她笑的男人,来的路上想过种种结果,也想过是不是能得偿所愿,但是再怎么想,也没敢想的这么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