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十安看她一眼,问:“要是未能考中贡士呢?”
“科举本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多少人在县试那道关口就被拦住了,就算过了县试那一关,乡试那一关又能让读书人蹉跎多少年,白发苍苍还在考的都不少。你二十岁就考到会试了,在这里被拦住有什么可奇怪的,比你学得年头更久,功底更扎实,更有经验的人多的是。”
时不虞打心底就这么觉得,继续道:“有些人是很有天赋,就比如我,学什么都比别人快,也比别人轻松,可白胡子就说,真让我下场和人比拼我不一定能赢,因为别人都比我刻苦,功底也比我扎实。你也有天赋,每天那么多事要处理还能一路从县试、乡试考到会试,可你花在学习上的时间毕竟不如别人多,年纪也比别人小,比不赢太正常了。要真赢了……”
言十安接上下一句:“皇陵冒青烟了。”
“对!”时不虞双手一击掌:“他们做鬼都想不到,计家竟然还能出一个有本事和天下读书人掰手腕的子孙。”
这话不是第一次听了,可言十安就是极爱听,在贡院那几天,累了乏了的时候他就想想时姑娘说这话的神情,就好像,让皇陵冒青烟这个目标,比其他都要来得让他有奔头。
时不虞前后一想他这话,就有些反应过来了:“我就只押了十两银子,你要是觉得这十两银子给了你压力……你给我一百两好了,我立刻忘了押注这回事。”
“那些放折子钱的和你一比都要认输。”言十安陪着她闹:“要是你输了,我就赔你一百两。”
“要不……你拿个十一名?”
“好像……也行。”
两人对望一眼,都笑开了。
言十安心里那点紧张被这么一闹顿时去了大半,不再为明日出榜的事悬着心,晚上睡得颇为安稳。
次日,他穿上了外祖母做的那身衣裳,见时姑娘穿一身红,想起来秋闱放榜时她还是穿一身男装前去,那时,他们还有些生疏,哪像现在,已经是熟人了。
放榜这日,来看榜的闲人非常多。
他们到得不算晚,贡院外已经人山人海,马车只能远远的停着走路进去。
言十安担心她被人撞着,时时伸手护着,一步一回头的留意,走得极慢。
时不虞索性拽住他的衣袖,整个人藏在他身后,又拉着阿姑往人多的一面挡着自己,拍着他的背道:“放心走,我做你的背后灵。”
衣袖被拉住,手上好似瞬间重了千斤,他忍着不回头看,避开路上的坑坑洼洼,不往人多的地方走。
十安公子做为京城名人,越来越多的人认识他,有些闲人就专为他而来。这会看两人如此亲密,有人善意的笑,也有人眼露鄙夷,还未成亲就这么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两人全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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