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厅里人坐了不少,却没人说话。
要在平时不会如此,经历这么多战事,也算是生死之交了,私下交情已经算得上不错。
可此时,坐了个荣丰在。
连陈威都闭目养神,不想搭理,其他人更不用说,都闭上眼睛歇歇。
可荣丰想露脸呀,尤其是在当年威风八面的陈公公面前,他更想表现一番。
轻咳几声清了清嗓子,荣丰道:“出宫时,皇上有交待,和亲如此大事,马虎不得。”
许容文看陈威一眼,见他连眼皮都没掀一下,便知对这位有多不喜了。但总归是宫里来的,不理会也不行,他便不轻不重的接了一句。
“和亲确实是大事,大佑建国至今第一桩,我等没什么经验,到时恐怕得劳烦荣丰公公了。”
“……”荣丰后面一堆话,全被这话给堵得说不下去。
陈威却因着这话笑了,心里不顺的点也找着了原因,他便是身上比正常人少了个东西,也不觉得现在已经到了要和亲来换取和平的时候!
他心里有气,所以更看荣丰不顺眼。
睁开眼睛,他看向黑了脸的小东西:“渴了。”
荣丰下意识的站了起来,反应过来后脸都胀红了!要是此时再坐下去,那才更是丢人丢回了京城!
陈威眉眼一挑,那股生死间浸出来的威严,荣丰哪里扛得住。
他反应也快,当下道:“许久未见公公,我去为公公沏杯茶润润喉。公公稍等。”
陈威轻掸衣袖:“宫里的规矩没变吧?”
荣丰知道他什么意思,此时他要的茶,该是不冷不热,正好入口。
待人走了,许容文笑道:“公公威风得很。”
“也就能在这种活不久的人面前耍耍威风了。”
孟凡抓住这话里的意思:“活不久?”
“一时得用就如此狂妄,可见是个没脑子的。在宫里,可以没胆子,但不能没脑子。”
陈威自己也是那么出来的,对那一套再了解不过,心思一转就知道要怎么做对自己有利。可此时再想起那些事,只觉得恍如隔世。
他已经许久没想过那些,也未有过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心思了。
看着进来的人,随大家一起起身,他突然就明白了自己和之前的不同之处在哪里。
以前,他是不择手段踩着人往上走,和荣丰也没什么不同。
现在,他想的已经是怎么样抬头挺胸做人了。
“劳大家久等了。”计安边往里走边道:“许将军将人撤得实在是太干净了些,所有人手都得重新安排。”
许容文笑了笑,并不接这话,只请他上坐。
计安也不和他客气,大步过去在上首坐下,窦元晨和曾显就站在他身后,一人笑眯眯的,一人正正经经。
“荣丰公公不在?”左右看了一眼,计安问。
陈威回话:“荣丰尊老,见我嗓子不舒服替我沏茶去了。”
正好荣丰端着茶进来,听了这话又气又恨,面上却不敢显露半分,将茶奉上后还自己将话圆上了:“在宫中时陈公公对我多有照顾,我心里时时记着。”
陈威揭开盖子装作喝了一口便放下了,这茶他可不敢喝,谁知道是不是往里吐口水了。
“坐吧。”
荣丰这才在他下首坐了,怕再被折腾面子丢尽,老老实实不再作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