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腊八这日,大家都是在家里吃着腊八粥,商量着节礼年货,安安心心等过年。
可今年这个腊八,谁还顾得上去惦记那口粥。
年初的时候,那么多人逼到京府衙门前才把朱凌砍了的凶杀案,竟然再次卷土重来!这岂不是说明真凶并未抓到,那朱凌是枉死的?!
首先炸了锅的是那一日的主力——读书人。
各个书院连课都无法上了,一众气血上涌的书生纷纷叫嚷着要去京府衙门问个清楚。
可紧跟着,另一个消息如一桶冰水兜头盖脑的浇下来,将他们淋了个透心凉:大理寺仵作在死者身体里找到证据——天子万年笔帽。
在大佑,‘天子万年’笔帽只一人可用。
当然,都是有脑子的读书人,不会只凭这一点就把皇上认成凶手,可许多人心里已经起了疑。
正因为读了书,也因为当官就是读书人的最高出路,他们对官场称得上了解。
所以他们知道,无论多位高权重的朝臣都会有政敌有对手时时盯着找他错处,京城还有十六禁卫,就算章相国伏太师,哪里多去得两趟都必会被他们留意,绝无可能犯下如此大案还不露痕迹。
有可能做下此事的,只有拥有种种特权的皇室中人。
而皇上,是皇室里权力最大的那个。
皇权之下,无人敢将这话诉诸于口,可明面上的声浪虽然小了,谨慎的嗡嗡声随处可闻。
人心惶惶,大家都在惊,在怕,但也谁都不敢往深里去想。
一众文士下意识的就往浮生集去,好像去到人群里心就能不那么慌。
还有一些人,去了齐家。
自打学生身份曝光,齐心就抱病不曾出门,也不见客。
可今日,齐心在听闻此事后就让家仆敞开了大门。
沉棋拄着手杖进屋,看着堂屋里安坐上首,一副随时待客模样的阿兄道:“你这门一开,皇帝定会多想。”
“我不开门,他就不会多想吗?”齐心捧着茶,神态悠然:“安皇子虽然做足了戏,想把我从中摘出去,可他在我门下多年,皇帝岂会相信我真不知晓。即便我真不知道,我是安皇子的老师这个身份就足以让他动我。你不正是知道这一点才会赖着住进来,想用你加上我在文人中的影响力保一保我?却没想到他至今还未有动作。大概是还没轮到我,今日他才罢了十安他外祖父的官。”
沉棋在下首坐了:“阿兄不也是怕我在寒宅冻死了没人管,这才允我留下。”
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这么久两不说破的事,这会倒是互相揭穿了。
多年交情,收下这份心意倒也没有负担。
沉棋说回今日正事:“是安皇子的手笔?”
“不是。”齐心笑着,语气很是感慨:“他离京后,京城的一切都由他那未婚妻做主,这一局,当是那姑娘布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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