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和之前的信一样,写的是他私下那些与公务无关的事,没有一个字用得逾越,没有一个词用得暧昧缱绻,可时不虞就是读懂了他想要表达的一切。
字迹写得有轻有重,有浓有淡,不知是分多少天陆续写下来的,看字迹,有一回只写了四行字。
时不虞好像看到了深夜里,处理完手头所有事的言十安回屋坐到书桌前,展开信纸给她写信的模样,只写了四行字的那日,说不定就是写着写着睡着了。
“傻不傻啊!”
时不虞趴在手臂上轻声嘟囔,而她刚刚还在嫌弃信不够厚,字写得不够好,简直有罪。
那,这次的回信她多写一点好了,反正,这段时间断断续续也有在写。
拍了拍热度攀升的脸,时不虞继续往后看,到最后手里只剩三页纸了,越加看得珍惜。
“有一个消息告诉你,时绪找回了忠勇侯和你大哥时鸿。时家军全军覆灭,仅祖孙两人存活。”
时不虞猛的站了起来,快速看完后面关于内情的几页纸。
这个消息算不得好,可这个结果她并不意外。
家族能否延续,又能延续多久,最重要的就是主事人。
以时家人的性情,落入那样的绝境,但凡有一丝可能,他们都一定会拼尽一切去保住忠勇侯的性命,只要忠勇侯活着,时家就有翻身的可能。
可若是老少只能活一个,那活下来的多半会是年轻的那个。
她在知道时家有人活下来的时候就推测过是谁,祖父和父亲以及大哥是最有可能的,不过在她的预料中,父亲比大哥更有可能,却没想到,是大哥活了下来。
只从信上的言语就可以想象出来,当时惨烈到了怎样的地步。
时不虞抿了抿唇,这个仇,结大了。
不过计安身边有了祖父帮衬,后边攻打符源城胜算就更大了。
稍一想,时不虞铺开信纸写信,这封信,足有七八页纸。
“阿姑。”
万霞就在外屋擦灰,闻言走过来应话:“姑娘。”
时不虞将信递给去:“送到七阿兄手里,告诉他为了后边的大计,我需要一个人去和九阿兄接头,将我的计划全部告知他,以免出差错。问问他八阿兄和十阿兄哪个得闲去一趟,谁去这信就给谁。”
万霞应话离开。
时不虞又想了想要不要给母亲去信告知祖父和大哥还活着,可一想到只活了这两个,告知她们反倒会打破她们的期盼,倒不如先让她们抱着一丝期望等着。
等时家沉冤得雪,当家人都回来了,把她们的天给支撑了起来,再知道这些事时虽然悲伤,但不至于活不下去。
说得难听些,比昔日更上一层楼的时家,比一无所有的时家让人更有活下去的底气。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一抬头,就见言则领着缓过来的传令兵过来了。
时不虞立刻问:“计安有没有受伤?”
“是,殿下受伤了。”
为将者,几个人没受过伤,可听到计安真受伤了,时不虞仍是心下一颤,追问:“伤哪了?伤得重吗?”
传令兵回话:“殿下身上有两处伤,分别在肩膀和腿上,军医说不致命,但也不轻。”
时不虞轻轻呼出一口气,转而问起其他事,战报上实在写得太精简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