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皇上第二次召唤,他们却也不能一点反应都没有,刚慢吞吞的往前挪了一步,就听得永亲王道:“皇上稍安勿躁,不妨听他说完,看看计安到底有什么阴谋诡计。”
禁卫立刻停下脚步,甚至还想把刚才跨出去的那一步退回去。
皇帝恶狠狠的看向永亲王:“永亲王,你别忘了你的身份!”
永亲王看着绑起来丢在一边的章续之和朱凌,又看向个个血透衣裳,拼死也要来为孩儿,为自己讨一个公道的几个男女老少。
他之前选择计安,是因为他是国师选择的人,之后渐渐觉得他能让大佑再次中兴。现在他仍然坚持之前的选择,缘由却不止是如此了。
计辰,在毁坏大佑的根基。
他抬头应话:“老臣,从不曾忘了自己的身份。何宜生,你继续说。”
何宜生不管皇帝气成了什么样,就那么直挺挺的跪坐着,接着刚才的话继续道:“为一己私欲,纵容恶犬四处网罗长相出挑的年轻男女,强抢我们姐弟二人入宫,受尽屈辱,家姐生生被折磨而死。我诈死被丢入乱葬岗,侥幸被人救下。留着这口气在这世间苟延残喘,我为的就是今日。”
何宜生将状纸放在地上:“小民这状纸无处可递,只能交于天,交于地,交于这朗朗乾坤。小民相信,受命于天的天子,一定会庇护自己的子民。”
“好胆色,真是好胆色!”皇帝大笑:“朕倒是想问问你,计安许了你多大的好处,让你连命都不要了!”
何宜生并不上当,都这样了都还能死咬住安殿下,任何话都往安殿下身上扯,可见姑娘说得对,皇帝在察觉到危险的时候,脑子一定是好使的,他若没一点本事,不可能在先皇过世后接住了那个摊子,还将朝局稳了下来。
“庆德何氏,何宜生。五岁启蒙,是个远近闻名的读书人,教过的先生无不称赞,十三岁失踪。可查。”
皇帝正欲再次强行镇压,柔弱的趴着,仿佛随时都能晕过去的女人紧跟着开口道明来历:“吾儿临安白氏,白泽。六岁启蒙,聪慧之名在当地无人不知。十六岁失踪。”
有了人带着,另一个年纪略大的男子也道:“吾儿南孟严氏,严辰。家中幼子,六岁启蒙,十五岁失踪。”
剩下的另一个语带哽咽,眼泪双流:“吾儿兴齐伍氏,伍思盛。六岁启蒙,得到兴齐书院的不悔先生带在身边悉心教导,十七岁时失踪。得知思盛的死讯后,不悔先生气急之下撒手人寰。”
殿中一片寂静,听到这三个人的来历,一众臣子就知道了他们是往身体里埋‘天子万年’笔的那几人的家人。
臣子不会直视君颜,可这一刻大家都不由得看了一眼。
包括那何宜生在内的这几人出身都不差,莫非皇上专挑这种人家的下手?不过也是,只有这样的人家,好颜色才不会被磨损。
伤害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他们并不会感同身受,可皇上如此的肆无忌惮,让他们有些心中发冷。
有朝一日,这样的事发生在他们家人身上也并非不可能的事。
不,不用有朝一日了,反应过来的人看向排位靠后的游福。
游福也真的出列了,正了正自己的官帽,一撩自己的衣摆跪下,他什么都未说,只是跪在何宜生旁边。
满朝皆知的事,本也无需多说。
现在重要的是他的态度,很显然,他和敲登闻鼓的几人站在了一个阵营。
皇帝看到游福的动作,脑子里翁翁作响。
到了这会,他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可事情还不止如此。
殿门口又进来一人,往何宜生另一边跪下,根本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充满恨意的眼神直直对上皇上的视线:“奴婢素绢,浣衣宫尚宫,真名应冬青。携亡妹应蝉衣,状告皇上荒淫无道,强抢民女,逼死亡妹。奴婢不知道应该求谁来寻这一个公道,奴婢只知道,皇上,不配为人!”
“荒唐,荒唐!”皇帝死咬住一点:“计安这手伸得可真够长啊,连宫中的人都收买了!”
“若是我状告皇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