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着丹娘的肩膀片刻,时不虞道:“你这几天都没怎么说话。”
“你不需要我说什么。”
时不虞笑,确实不需要。
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自己过不了皇宫的生活,这几天她是去陪言十安的,总不能让他一天天的往宫外跑。
没多会,马车停了下来。
“姑娘,到了。”
时不虞捧着礼服步出马车,看向陌生里又带着点熟悉的忠勇侯府牌匾。
不论之后打算怎么做,洗刷了冤屈的时家人都需先回到这里来。
宜生上前接过礼服。
王觉道:“末将奉命送姑娘进府。”
马车一路招摇过市,探头探脑的人不少。
时不虞虽然并不在意自己得个什么名声,可既然言十安在意,那就依他好了。
步下马车,刚往里走了几步,得到消息的时鸿兄弟二人已经快步迎了出来,气息微喘。
看到这辆马车,两人就是一愣。
再一看小妹脸上并无异色,两人便也掩下那惊讶上前来:“回来了。”
“嗯,回来了。”
怕小妹误会,时绪解释道:“我和大哥就在前院,所以来得快,母亲他们这会怕是才得到消息。”
“女儿回家还要让母亲出来迎接,你自己想想合不合理。”时不虞把礼服从宜生手里接过来往他手里一放:“回家。”
兄弟两人都听得心里发热,‘回家’对别人来说是走一段路,可对小妹来说,是十五年。
时绪声音都大了:“对,回家,娘肯定要高兴坏了。”
忠勇侯府很大,两年多未住人,还经历过抄家,纵火,就算回来后有用心拾掇过,有些痕迹一时间也去不掉,就像扎在时家人心里的那把刀,短时间内也无法拔除。
经过又一重门,豁然开朗的地方,时家老小都等在那里。
时不虞稍一愣,便明白了祖父的用意。
她上前搀着祖父坐到轮椅上,轻声道:“不至于此。”
“不是把你当外人,是你应得的。”时烈顺着她的力道坐下,抬起头来道:“若非你及时出现,时家没人能活下来,总要让他们都见见你,知道是谁续上了全族的命。”
“种下善因,才能收获善果,一饮一啄罢了。”时不虞回头:“王将军,宜生,你们都回吧。”
两人向她行礼,王觉又朝时烈拱了拱手,态度鲜明。以他的身份,由不得人不多想。
时不虞却没打算做什么解释,待两人离开后直接说出了自己了决定:“明天大礼之后,我就随白胡子一起离开京城了。”
时母张嘴欲言,又闭上了。
她是舍不得没相处多少时间的女儿,可她更明白,离开对女儿才最好,和新君牵扯不清不是什么好事。
时烈显然也很赞成:“也好,你跟着国师我们都放心。”
时间不多,时母赶紧带着女儿回了她小时候住过的院子,心里存着万语千言,此时也都按捺住了,指着这里那里和她说着小时候的事。
时不虞这时候是真的挺嫌弃自己记事早的,她一点也不想承认那些事真是自己做下的,太丢人了!
可也因为那些清晰的过往,让她对这个家里褪去了陌生,多了许多归属感,脸上不知不觉就多了笑意。
好好陪了陪母亲,又往各房亲戚的院子里走了走,时不虞说了声去收拾东西便带着丹娘出了门。
她去了言宅。
言宅的外墙上烟熏火燎的痕迹还在,时不虞想起那个夜晚不由得笑了,她还真是唱了好一出大戏。
“姑娘!”门房又惊又喜的快步迎上前来:“您回来了!”
“回来了。”见只有他一个人出来,时不虞就知道另一个机灵鬼肯定是往里边报信去了。
“怎么还守着这里?你们这么能干,言管事要不给你们安排个好去处,你们就和他闹,扯他头发,揪他胡子,抱住他的腿不让他走。”
门房看向门口,忍笑。
时不虞往那一瞧,不是言则还能是谁。
“怎么来得这么快。”
“幸亏来得快,不然怎么知道您背后这么撺掇人的。”言则眼神幽怨,他好久没睡过一个囫囵觉了。
以前姑娘在的时候还不觉得,反正什么事报到姑娘那里,姑娘都有立刻给出应对之策,他只要去执行就好。
可现在什么都得他自己去想了,他才知道轻轻松松就能拿捏住所有事,还能举一反三想到更多的姑娘有多厉害。
“什么撺掇,我可不认。”时不虞目不斜视的往里走:“总不能因为他们老实就一直把人按在那里吧?言则你这么坏的吗?”
“安排,肯定好好安排!”言则说完这话自己也笑了,姑娘还是那个姑娘,真好。
进了前院,时不虞就知道言则怎么来得这么快了,他就前院住着呢!
“宅子里没有主子在,来禀事的又多,就索性搬到这里来了。”
“你忙你的事去,不用管我,我就回来看看。”
言则眼神复杂,他掌着京城风向,自然知道姑娘在宫中住了几日,今日由凤驾送出宫。
这几日京城都在猜,忠勇侯府怕是要出个皇后了。
可他和姑娘相处了两年多,却总感觉……不太好,若姑娘真有此心,今日便不会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