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青衫说这院子以前没住人,人养屋,屋养人,有了人气滋养,花儿也开得好。”
“阿姑说得是。”穿过三角梅掩住了边角的院门,一抬眼,言十安就看到那人在风雨廊上朝自己招手:“来手谈一局。”
言十安走过去,那里已经摆好了棋盘,以及一张空椅。
“你穿的白衣,白子归你了。”时不虞自顾自的做了决定,并且先下了一手。
言十安坐下,执白子跟上。
两人一个不问,一个没说,在棋盘上你吃我的龙,我断你的路,斗得旗鼓相当,到了午饭时间自然而然的坐到了一张饭桌上。
时不虞喜欢热闹,吃饭时不喜分餐而食,言十安早已习惯。
桌上菜色不多,都是素食,以及一碗粥。
对于贪吃的人来说,这一顿实在过于简陋了些。可吃在嘴里,味道却极佳,便是平平常常一碗白粥,也觉得可口。
两人把饭菜分吃得干干净净。
时不虞道:“白胡子牙口不好,又贪吃,牙疼的时候为了让他吃下一碗他不喜欢吃的白粥,阿姑没少费功夫。”
“很好吃。”
“下次你想吃了让阿姑给你做。”时不虞起身:“走,出城一趟。”
言十安看向她,真发现线索了?
时不虞却不解释,率先往外走去。
两人骑马出行,万霞言则等人不远不近的跟着。
待出了城门,时不虞一甩鞭:“赛一场啊!”
言十安兴致不高,但也不拂了她的兴致,应声甩鞭,两人骑的都是良驹,时而你追我赶,时而齐头并进。
追着太阳,前面的一切飞快往后退,耳中只剩呼呼的风声,当他再一次超过旁边那一骑时,仿佛整个天地间只剩他一个人。他想就这么跑下去,永远都不要停下来!不去管什么大业,不去管谁的死活,不去管他牵系着多少人,不去管那杀父之仇!
一个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人,却是他一辈子的所有,多可笑!
凭什么?
凭什么!
如果他活着的意义仅仅是如此,仅仅止于此……
“言十安!我要累死啦!”
身上一痛,一道声音硬生生砸进了他耳里。
时不虞把手里的另一把石子也砸过去,只打人,不打马:“你赶紧给我停下来!”
言十安勒住马调转马头,迎向身后那人瞪他的视线。
“明明同一个马厩里牵出来的马,你的马怎么就比我的马跑得快?”
言十安大笑:“这和马没关系,是骑术有高低,表妹,你骑术不如我远矣。”
“不可能!”时不虞暗搓搓策马到他前边,猛一夹马腹高声喊:“重新比过!”
言十安今天是真不打算让她,挥鞭追上去,再次将人甩在身后。
“服不服?”
“不服!”时不虞梗着脖子不认:“是马不好,不是我的骑术不好!”
“哈哈哈哈哈!”
围绕在言十安身上的阴霾在这笑声中全都烟消云散,他想,以前的事他决定不了,他能决定的,是以后,是将来。
“言十安你快过来看!”跑到前边的人举高鞭子挥舞着喊他。
言十安策马上前跟着她往前跑,转过一个弯,一大片金黄撞入眼中,那颜色,比阳光更耀眼。
微风轻拂,它们随风摇晃,起起伏伏,农人戴着草帽在田埂上走动,时不时托起一株稻子看一看,这是他此生见过最美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