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不虞身心舒畅,拍马回城。
到家后各回各屋,全程她一句话都没有劝,半句多余的都没有讲,便是她觉得那位夫人做得过分了些也不置喙,他们母子之间要如何相处,外人管不着。
她现在心里就记挂着一件事:要把那个场景画下来给白胡子看!
言十安的轻松,却只维持到回屋之前。
罗伯等在门口递过去一封信:“夫人请您去一趟这上边的地址,槐花姑姑已经被带走了。”
言十安接过来看了看,毫不意外是个没去过的新宅子,除了建国寺,他娘从不在同一个地方见他两次。
“公子……”言则一脸担心,虽然知道公子已经长大,可是公子在夫人面前从没占据过上风。
“我一个人过去就行了。”
罗青和言则齐声道:“我陪您去。”
“你们去了,便是她拿捏我的伐子。”言十安慢悠悠的把信折起来放回信封:“怕什么,她辛辛苦苦把我养大,就指着我给那人报仇,不会要了我的命。”
门都没进,言十安转身往外走去。
去的地方离他并不远,不到一刻钟就到了。
他上前敲了敲门,来开门的是常随在母亲身边的兰花姑姑。
往里走了几步,兰花轻声提醒:“夫人很生气,您顺着些。”
言十安笑了笑:“我何时不顺着过。”
一句实话让兰花姑姑没了话,把人带到后挥退其他人,她留下守在院门内。
言十安看到的仍然是那样一个背影,穿一身黑衣跪于蒲团之上,瘦弱,笔直,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强硬。
跪在旁边的人,正是跟着他许久的槐花姑姑,眼下看来应该还未受罚。
“母亲。”
沙哑的声音响起:“跪下。”
没有蒲团,言十安直接跪于地面:“您保重身体。”
“今日你只跪了两个时辰,剩下的六个时辰就在这里补上吧。”
“母亲恕罪,家中还有许多事要处理。”
沉默在屋里蔓延,一会后,妇人起身转过身来。她应该是很久没笑过了,整张脸都是绷紧的,眉心紧皱着,仿佛对身边的一切都不满意,但是五官生得极好,可以想见年轻时是个眉目如画的美人。
“是时间过去的久了,那些教训都忘了?”
言十安抬头看向熟悉又陌生的人:“母亲,您多久未见过我这张脸了?”
妇人不知他此话何意,眼神越加严厉。
“当年您吓住的是一个七岁的孩子,他怕身边的人都死了,怕您生气,只能任您拿捏。”言十安站了起来,低下头看着母亲:“您再看看,我如今已经比您高一个头,现在您就是当着我的面把所有人都屠了,又如何?屠光了,您不得再送一批人给我用吗?您若对我还不满意,继续屠就是,若您用不着我了,决定自己去争那个位置,那连我一并屠了,您看我会不会多眨一下眼。”
“计安!”
“儿子在,您请说。”
妇人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整个人都带着风雨欲来之势:“是她挑唆你的?我就不该留下她!”
言十安笑了:“您为何会觉得,由您一手教出来的人能轻易被一个相识不过几个月的人左右?若我这般心志不坚,那到底是我本性不堪,还是您,这些年的教导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