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十安笑:“我不是您,自己痛苦,就把身边所有人拉入地狱一起生不如死。我吃过的苦头,绝不忍心让她再吃一遍,我希望她永远都能这么张扬,快活,肆意,不知拘束为何意。我想永远看到她的笑脸,而非怨恨。”
夫人再跪不住,身体摇摇欲坠,好似随时都能倒下。
“母亲不曾问过半句我累不累,不曾想过我九天熬下来是否吃得消,可我仍想告知您,我很累。”言十安站起身来:“我现在就想吃口热饭,喝口热汤,洗个热水澡,然后好好睡上一觉。您这里可有给我准备热饭热汤?”
夫人哑然,她连想都未曾想过……
“看样子并不曾。”言十安行了一礼:“恕孩儿此时头脑昏沉,想不了事,只想歇上一歇。待孩儿歇好了,再来向母亲问安。”
“计安!”
言十安停下脚步等着,可等了好一会,也未等到她接着往下说,他再次一礼,大步离开。
他想回到那个有人等着的家去。
他想吃热饭,喝热汤,洗热水澡。
他想看到她的笑脸,想听她喊自己……
“言十安。”
就像是心想事成,言十安勒住马回头,看着拍马过来的人:“怎么还在这里?”
时不虞举高手里的油纸包:“听到别人说考完的人要吃状元糕,我就去买了。”
“别人有的我也要有?”
“那当然,别人都有的你凭什么不能有,你又不比别人差。”时不虞把状元糕递给他拿着:“等了好久,好多人买,也就是阿姑身手灵活,抢到这一包,不然就得等下一锅了。”
不知情的人都要以为这是她抢来的,言十安失笑,朝随后过来的阿姑道谢。
“也不知是听说这状元糕的名头好还是味道好,言公子姑且听着就是。”万霞笑:“老姐姐的饭菜都该做好了,回吧。”
有吃的,时不虞跑在最前头:“走走走,婆婆的豆花儿趁热才好吃。”
言十安抱着状元糕不紧不慢的跟上,此时的心境和刚才相比,如同两个天地。
母亲天之骄女,受尽宠爱,拥有得太多太多,永远不懂有一个人能温暖自己是何滋味。
可他,何曾拥有过什么。
正因为不曾拥有,所以连执着都不敢,别人给多少就拿多少,不敢希冀。
言则看到两人一起回来,脸上的光彩都快把这方天地照亮了,殷勤地跟前跟后,那模样,恨不得连路都替时不虞走了。
时不虞笑得不行,一脚踢开他:“宜生呢?叫他来一起热闹热闹。”
“姑娘,我在。”何宜生端着一个钵钵从灶屋出来,听到姑娘这时候还记得自己,神情顿时柔和下来。
“挺勤快啊!”时不虞上前往钵钵里看,是鸡肉,婆婆最擅长做各种钵钵。
“鸡腿在边边上,我对面。”何宜生给她指路,看着姑娘把鸡腿拿走了好像自己吃到嘴一般的开心。
这一顿,没有分餐,而是摆了一张大大的八仙桌,准备了满桌子的菜。
除了两个主子,亲近的人都上桌了。
言十安那边有罗青和言则,以及婆婆。时不虞这边则是万霞和宜生,以及一个喻良。
还不知考得如何,好像没什么事值得庆贺,可当时不虞举杯,大家就都高高举了起来。不必一个多大的名头,能在这样一个天气晴朗的秋季午后坐在一起吃一顿饭,便值得庆祝。
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