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的眼神,那样的空洞和忧伤!
“这些,你以前知道吗?”阿京的声音里有微微地发抖。
杨本虎放下了手,沉默地摇头。然后苦笑:“我要知道,我怎么能任事态这样发展?我怎么可能无动于 衷?”
阿京不再看他,低下眼来深深地叹气。又缓缓地摇头:“那都是父辈们纠葛。与你何干?我又怎么会恨 你?”
路安从小区门口进来。远远地看见了花圃边的身影。
他来做什么?路安在树阴里站住了。远远地望着。
杨本虎看着阿京。原本觉得应该说对不起,竟说不出口来。这三个字,还有什么意义呢?
她这会儿,是那么忧伤无奈。她不恨他。她像女神一样温柔善良。他却不能抓住她。这一辈子,都只能 这样错过,只能在远方远远地看着她吗?
“阿京!”杨本虎叫她。神情复杂。
阿京抬起头来看他。
“我们……”他困难地咽口水,鼓起无比的勇气:“再也回不去了吗?”
阿京惊奇地看他。然后微笑起来:“本虎,我一直觉得你比我成熟。可是,你现在问得,真像一个孩子 。”
杨本虎的脸白了一下。眉头皱起来。手摸着,几乎又要去掏烟出来。
阿京看着他,很自然地伸出手去抚他的眉头,笑着:“本虎,过去的事,都是美丽的回忆,可是,人都 在往前走,是吗?相信我,珍惜你拥有的东西。再过不久,你该做爸爸了吧?林千娇其实是个好女人。”
林千娇是个好女人!她居然会这样说!
杨本虎的脸白了又黑。黑了又白。阿京却没有发现,她低下头,轻轻地笑:“你要做爸爸了。我也该当 新娘了。”
杨本虎的身子微微一震,他问道:“你说什么?”嗓子低哑。手不觉握紧了。
“如果我当新娘了,本虎,你会祝福我吗?”阿京抬起头来看着他,眼睛依然清亮,还有一些淡淡的甜 蜜。
杨本虎瞪着她,然后转过头去。她的眼睛多么亮,她的甜蜜多么诱人。可是,她却不是因为他而亮,也 不是因为他而甜蜜。她的心里,曾经有过他驻足吗?她知不知道,她一直在他心里,从来没有走开?一把钻 子缓缓地钻他的心。他痛得想狂吼出声。那个钻痛他的人却在旁边无辜又期盼地看着他。
杨本虎克制着自己,再忍不住,摸出烟来点。却吸得太猛,猛然呛到,剧烈咳起来,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
阿京踮起脚来拍他,终于感觉出什么,不觉就有些拘谨了,声音也慢下来:“本虎,过去了就永远都过 去了。你应该珍惜眼前人。你不知道,很多东西,你以为注定就是你的,你甚至没有察觉到会失去,可还是 会丢,失去了,会很后悔很心痛啊。”
杨本虎看着她。她在说她的父亲吧?她又何尝不是说他?五年了,一度以为就是如此了。如同温水里的 青蛙,已经想不起跳。他还在留恋那些温水,她却已经跳出去了。把他远远甩在了后面。
失去了,永远失去了。
杨本虎闭上眼睛,阳光在他闭起的眼睛外留下黄色的光影,让他觉得眩晕。
“我,会祝福你。”杨本虎睁开眼睛,丢了烟,没有望阿京:“我要走了。”他转身往回走。眼前的一 切变得摇晃和闪眼。他大步地向停车的角落走去。绝望又决然。
路安从树阴下走出来,望着杨本虎。杨本虎抬头看到他,眼中闪出仇恨与嫉愤。他从他身边擦肩走过。 恨意在心头燃烧。煞星。这个人才是他的煞星。没有他,一切,也许不会改变得那么快。至少,他的阿京, 不会走得那样快!
阿京站在远处,望着杨本虎离开,他走得那样失落。他竟然还在留恋吗?不是他先离开吗?不是他先想 要放弃?怎么看起来,竟是他放不下?
无论如何,那些平淡又像谈恋爱的日子,虽然真正成为过去,她却还是感激有他的陪伴。
“走吧。”路安从身后拥住她。杨本虎的车咆哮着消失。阿京跟路安慢慢走回去。“他怎么会走不出来 呢?”阿京小声地念叨。
路安把她拥紧一些:“总会出来的,看清楚了就明白了。没有谁能困谁一辈子。是他自己把自己困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