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内水雾朦胧。
林椿仰面站在花洒下,将水温由热转凉,任由其翻过崇山峻岭,流过深壑空谷,滴落在地面上哗啦作响。
她抚摸着左手手腕上几道结痂未深的骇人伤疤,感受着刺骨的疼痛,想用这种方式来平息内心焦虑空耗的情绪。
轻吁一声,林椿关上花洒径直走回卧室。
看着全身镜里水光潋滟的自己,不由自主地探向崇山空谷。
本以为凭借努力以第一名的成绩考上樱神学园后,可以摆脱议员父亲的影响,度过一段相对正常的学园生活。
然而父亲还是强势地要提前一周带她去打点关系,并提出每天都要派人送她上学。
两人在车里爆发了激烈的争吵,恍惚间撞到了一个骑自行车冲出马路救宠物狗的少年。
这件事发生以后,林椿有些崩溃,甚至萌发出了自残的倾向,拿出壁纸刀刺伤了左腕。
林椿借此得以搬出家族屋敷,到离学校近一些的公寓独自居住。
开始独自居住后,她的心平静了许多。
可每当夜深人静,少年被撞的一幕就会在她脑海浮现,久久不能散去。
林椿期盼着开学,又恐惧着开学。
因为她不知道以后该如何面对那个因她而伤的少年。
不过这并不足以让林椿陷入现在这般焦虑。
那个少年并不知道她坐在车里,也没有见过她的模样,一切都可以当做未曾发生过。
这件事或许是其中最重的一部分,却不是让她如此焦虑的直接原因。
真正让林椿到达崩溃临界点的,是无数件小事的总和。
无论是开学前一天痛经失眠到凌晨,还是第二天一大早被母亲堵在家门口嘲讽不如姐姐,要她在学园期间取得超越姐姐的成绩,林椿全都心平气和地默默承受了。
即便是在上学的路上被一路红绿灯拦截而不得不迟到,仍旧没能打破林椿的心理防线。
直到在学校前最后一个路口的缓坡上看到近藤拓海……
邪恶的念头在她的内心萌发了。
在踩碎流浪汉的手机屏幕后,林椿的内心瞬间获得了极大的满足感。
然而这种宛如踩死蚂蚁般的满足感极其廉价,很快便消散得一干二净,重新被焦虑填满。
昨天因迟到两节课被男同学们围观。
今天因室内鞋被偷而不得不只穿着袜子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