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的肿胀消退了很多,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而且,眼睛瞳孔里那种诡异的美感也不见了,这估计就是袁不语讲的——血井影像消除了。
“老袁真是个好师父。”
周玄更加坚信自己内心的选择——他对袁不语的道行从来没有怀疑过。
不过,如果仅仅是道行高,他不会那么干脆的将袁不语当成拜堂口的第一选择。
对血井的深刻理解,才是真正原因。
从与袁不语的谈话来分析,周玄觉得老袁这些年一定对血井进行过深入的研究,所以才能在言谈中,做到应答如流。
周玄对道行兴趣不深,最想做的便是解除血井非疯即死的“诅咒”,尽管希望渺茫。
“再渺茫也得找答案,万一找到了呢?”
他总是很乐观。
当然,他也没有将解决血井的所有希望,都放在袁不语身上。
自己的命自己最珍惜。
“她……会不会懂血井呢?”
周玄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名片——平水府善德医院,药局医师杜凯丽。
戴绅士给周玄推荐的能“治病”的医生。
“戴绅士在车上时明显也遭了白噪音的困扰,他和我是病友,会不会戴绅士也是血井通灵人?”
车上时,周玄瞧出戴绅士显然也是懂道行的,也就是说,他拜过堂口通过灵。
如果他真的是血井通灵人,还活了将近五十岁……如果不是他自己做仪式送死的话,或许还能活得更久。
难道他摆脱了血井的“诅咒”,是那位叫杜凯丽的医生的功劳吗?
“过两天去找找她。”
周玄收起名片,躺平睡觉,对于瞌睡好的人来说,天大的事儿,睡醒了再说。
刚刚关灯躺好,
周玄没来由觉得有些冷。
七月的平水府,暑气极重,扇子扇出来的风都是热风,这股冷来得莫名其妙。
不,
不光是冷,
是冻得慌,
周玄感觉手都冻僵了,拿到嘴里哈气,才暖和点。
“天气这么怪?”
周玄下床想去柜子里拿床棉被,刚穿好拖鞋,听到门锁扭动的声音,以及脚步声……
他当即就觉得情况不妙。
“难道……难道是三师兄来了?”
他对三师兄夸他“小师弟,你真好看”的那一幕,还记忆犹新。
玛德,大半夜溜门撬锁来搞我?
基佬果然残暴!
他想着找点什么趁手的家伙事儿,比如木棍铁棒之类的,给三师兄一点教训。
才翻到条木棍,门忽然打开了,
映入眼帘的,不是三师兄,而是一盏灯笼和一张陌生的脸。
“你谁!?”
周玄横着棍,指着提灯那人。
“噗通!”
提灯人朝着周玄猛的双膝跪地,与此同时,他身后的六“人”也都下跪了。
那六“人”的膝盖僵硬,下跪过程极缓慢。
因为下跪速度不一致,便有了先后顺序。
刚才七人列成一队,因为角度关系,周玄以为对方是一个人,现在一个接着一个的下跪,他才瞧清楚,对方有七个人。
“你们七个都是谁啊,太客气了,大半夜跑我屋里磕头?”
灯笼光太暗,没有照清楚后面六个人的脸,周玄把电灯按亮,顿时吃惊。
“怎么是你们六个?”
提灯的是老猎户,
他身后六人,是已经入土的六尸。
六尸的眉心处,闪着一道血线。
“眼睛……”、“鼻子……”、“手……手”……
六尸朝周玄含糊不清的嘟哝着。
周玄听了半天加揣摩,才搞清楚了状况——这六尸专门找他下跪,是求他帮忙的,帮他们寻找身体残缺的部分。
这两天他听戏班师傅讲了,六尸被送进周家班净仪之前,就缺胳膊断腿的,而且每个人不多不少,刚好缺一个部件。
“你们身上零件掉哪儿了?”
周玄没说要帮忙,就是单纯好奇,随口问问。
“鼻子……”“脚……”“眼睛……”
六尸似乎讲不出复杂的话,就惦记自己身上缺的部件,根本无法交流。
“你们胳膊腿掉哪儿都讲不出来,那我上哪儿找去?帮不了你们,快点走快点走……尤其那缺眼珠子的,丫眼窝里长多少蛆啊,看给我屋这地面糟蹋得!没法住人了!”
周玄越说越气,就在这时,提灯人的眼里闪过一阵幽绿的光,他放下了灯笼,伸手将周玄的右手腕抓住,然后手指用堪比蜗牛爬的速度,在周玄手掌上,写了五个字!
“戴思明没死。”
戴思明便是戴绅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