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年后,黑羽夜鸦终于回来。
虽然黑羽夜鸦十六年不曾踏足西陵土地,可是他们的传说在这片土地从没有消失过,所有人都知道,如果不是当年黑羽将军领着黑羽夜鸦生擒兀陀汗王,那么西陵早已经是兀陀人的疆域,生长在这片土地的人们,要么成为兀陀人的刀下亡魂,要么沦为兀陀人踩在脚下的奴隶。
西陵的人们,对黑羽将军心存感恩,对黑羽夜鸦更是心存敬畏。
夜色之下,黑羽夜鸦突然出现,无论是宇文家的虎骑还是樊家的樊骑,惊骇之余,内心深处却已经升起一股敬畏。
虎骑和樊骑为了防备随时开打,都是骑在马背,这时候知道来骑是威震天下的黑羽夜鸦,两边的骑兵们竟然不约而同地从战马下来,牵着自己的战马,向那边的黑羽夜鸦微微躬身,以表示对这支骑兵的尊敬。
秦逍也是显出激动之色。
他在龟城都尉府的时候,听那些衙差们无数次提起黑羽夜鸦,除了神话般的雪夜擒可汗,衙差们不知从何处听说了更多有关这支骑兵的传说,在他们的口中,黑羽夜鸦宛若天神下凡。
秦逍从来都是百听不厌。
即使他对
黑羽夜鸦的传说倒背如流,可是一旦听到有人说起这些人,一定会凑前去,即使明知道那些衙差所说的有夸大的嫌疑,但将西陵从兀陀人口中夺下来的黑羽夜鸦,无论如何夸赞甚至神话都不为过。
他甚至在梦中幻想过黑羽夜鸦纵横疆场的雄姿。
衙差们都说,当兵最难的不是成为皇宫的龙鳞士,而是成为黑羽将军的夜鸦。
如果出身权贵,依靠人脉,还有可能成为龙鳞士,可是如果不够资格,哪怕你是皇亲贵胄,也无法成为黑羽夜鸦。
黑羽夜鸦在距离酒桌不过百步之遥停了下来,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骑从黑羽夜鸦中间缓缓而出,那人身穿战甲,头戴战盔,身材高大威猛,身披大氅,翻身下了马来,一抬手,身后的黑羽夜鸦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用同一种标准的动作翻身下马,尔后站立在自己的战马身边,身板挺直,如同标枪一般,一动不动。
“那是黑羽将军?”秦逍心中兴奋,见到那战将大步向酒桌走过去,忍不住向袁尚羽问道。
袁尚羽摇头道:“我只闻将军大名,未见其人,也不能确定。”随即皱眉道:“不过除了将军,谁又能调动黑羽夜鸦?可是将军坐镇界北府,怎会突然带着黑羽夜鸦来到西陵?”
威猛的战将大步走到酒桌边,除了白掌柜双腿不便无法起身,宇文老侯爷和樊子期都已经起身,同时向那战将拱手行礼。
战将年近六旬,可是身板儿却十分结实,举手投足间满是军人干脆利落的气息,胡须如针,面带笑容,拱手道:“两位侯爷,多年不见,一向可好?一别十六载,苏某重回故地,心中欢喜。”抬手道:“请坐!”
“将军到来,自然是换茶为酒了。”樊子期拿过酒壶,给黑羽将军斟满酒。
黑羽将军落座之后,摘下了战盔,露出花白头发,看向宇文老侯爷,没有过多废话,开门见山道:“兀陀白狼王被杀,纳律生哥野心勃勃,不出意外,两年之内,他必会挥师东进。西陵如今一盘散沙,两年时间已经很仓促,但若是抓紧时间,还是可以做好准备,十六年前的覆辙,不可再次演,西陵必须完全在朝廷的控制之下才可能全力备战。”
宇文老侯爷嘴唇微动,欲言又止。
“老侯爷今夜杀了长信侯,此事可大可小。”黑羽将军干脆利落:“本将不想赶尽杀绝,如果老侯爷没有意见,尽快动身前往京都向圣人谢罪。白先生伪造密函之事,自然不能隐瞒圣人,但可以不对外宣扬,老侯爷启程前往京都之时,本将会请你代呈一道奏折,由你带去京都。你到了京都之后,圣人必然会召见,到时候你将我的折子呈给圣人,圣人会从宽处理,也可保宇文家无虞。”
宇文老侯爷一怔,忽然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襟,深深一礼,道:“将军不计前嫌,给宇文家一条活路,感激不尽。”
黑羽将军抬手道:“侯爷不必谢我。入京之后,圣人会留你在京都为官,宇文家也会从西陵迁徙入关,圣人会给宇文家一块封地。如果本将是侯爷,会让族人在封地踏实生活,在京都为官一年后,侯爷可以向圣人道折子,致仕归隐,前往封地与家人团聚,自此宇文一族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虽然不会大富大贵,却也衣食无忧,最要紧的是可保后世子孙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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