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她深深望了一眼陆少安的背影,那么龙骧虎步的一个人物,怎么可能是叛徒,陆少安可是杜家将出身哪,再联想一个“鼠”字,她便猜测陆少安是鼠骑。
所以当夜她怕自己活不过去,才以猜到虎骑和鼠骑来逼迫萧翎兑现诺言,后来化险为夷,那事自然揭过。
这时萧翎继续道:“最深的棋子,自然在最关键的时候用,那个时候为了帮助陆将军取的你的信任,我不得不放弃营救司马南,还把他的尸首交给你,现在看来一切都值了,他在你身边,才能帮我掌控京城,保护萧家、秦家、韩家的人,我才能毫无顾忌的起兵,我才能兵不血刃地攻下京城和皇宫,保住千年古都洛阳,不让生灵涂炭!”萧翎稍稍吁了一口气,如此,是他给两都上千万百姓最好的交待,为国为民不是空口号。
这一路起兵,损耗很小,也是他多年循序渐进,步步蚕食的结果,二十八年的心血没有白费,此刻褚孝仁就如同一个丧家之犬,杀了他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可他呕心沥血为的不是杀了他,不是仅仅为了坐上皇位,而是要名正言顺、堂堂正正夺回他的江山,让满朝文武拥戴于他,廓清宇内,让四海归心!
褚孝仁依旧指着他,阴鸷的眼神让人胆寒,“萧翎,那杜家的事怎么说,陆少安举报杜家私藏龙冕,朕才治罪了杜家,所以为了把陆少安安插在我身边,你竟然陪掉整个杜家,你真是太心狠手辣了!”
萧翎闻言眼神冷如寒冰,全身都冒着寒气,杜家…杜家是他心里永远的一根刺!
褚孝仁这话在苏玉衡和杜笙心里掀起了轩然大波,是啊,杜家的事是怎么回事,陆少安如果是鼠骑,那么杜家的事又怎么说。
苏玉衡不是没想过这么问题,当时表哥去世,小木墩刚出生,她来不及细想,后来她仔细思索时,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很多关节没有想明白,只是她终究没有去问萧翎,她相信他,她相信萧翎哥哥不是这样的人。
杜笙终究是愣住了,他也很想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些日子的相处,萧翎都能处处为百姓着想,耐心接见沿路州郡的官员,一一安抚,可谓是操碎了心,他不相信这样一个心怀天下的主君,会视杜家三百六十多条人命为无物!
大殿突然间安静了下来,褚孝仁见到杜笙神色时,狰狞得笑了,就算今日他死,也不能让萧翎痛快。
萧翎满目凄楚,仿佛当年那血流成河的画面又在眼前上演,他听到杜老爷子死在宫门口,后来杜家人全部被砍头处决时,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的他当场栽了下去,尤其知道小霄云也被斩首后,他急火攻心,一口血喷了出来,从此落下病根。
苏玉衡泪水无声滑落,她知道萧翎在伤心,她伸手悄悄捏住了他的袖口,是她的信任,也是她的安慰。
萧翎手掌一翻,背着她,握住了她的手,紧紧的,掌心都有汗气,二人就这样默默地拉着彼此的手。
她是他的妻子,她相信自己的丈夫,她心爱的男子。
就在这时,陆少安忽然嘶笑了一声,“褚孝仁,死到临头了,你还想离间十三骑哪!”
什么意思?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谦将杜笙的神色瞧在眼底,稍稍抬了抬下颌对他道:“这一切都是杜老爷子的安排!”
杜笙浑身一颤,不解地看向他,便是王谦这样不动如山的人物一想起杜老爷子杜又陵,都忍不住酸了眼睛,满眼佩服之色。
他脑海里不禁浮现起杜又陵的模样来,白花花的胡子,长长的眉须,一双单眼皮眼睛圆啾啾的,还老爱嘟着个嘴,身子极为灵活,跟个老顽童一样,一天到晚笑呵呵的,不知道的人,一定以为他是疯子。
可偏偏他是个天纵奇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还通晓医术,至于排兵布阵上阵杀敌简直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就连在街上瞅到一帮妇女丫头,他都能看出哪些人是什么性子,哪些人能不能生儿子,总之,这世间就没有杜又陵不知道的事。
“为了能顺利夺回江山,就一定要控制军权,不让褚孝仁插手边境,所以杜家自穆仁皇帝去世后,表面上归附新皇,暗地里牢牢把控军权,先稳住北境,再延伸至西边,试图控制汉中一带,这是杜老爷子不顾杜家安危,冒着功高震主的危险,为殿下把军权揽在手里的第一个原因,此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