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战顿了顿,将信接过来随意打开两封看看,发现竟是她的‘罪证’。
说是罪证,却全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什么跟这家大人吵架之后,背后散布谣言抹黑对方,又或是上街时目中无人,冲撞了路边小贩。这些东西对寻常百姓来说都不算什么,更何况是堂堂长公主。
“想来殿下要换回的书信上,罪责应该比这些大。”绯战看完全部书信,便开始一一整理。
冯乐真:“嗯,谋反。”
绯战一顿,惊讶地看向她:“就这么告诉我了?”
“反正你把书信换回来时会偷看,倒不如本宫提前说了。”冯乐真摊手。
绯战啧了一声,想说他不是那种人,可看着自己手上全拆开的书信,又觉得没什么说服性,于是转移话题:“光把信换回来就行了?”
“他也没有别的证据。”
“哦,诬栽啊,”绯战恍然,“谁干的?傅知弦吗?也就只有他能弄到你的私印了,长公主殿下不是一直信任他吗?怎么突然开窍了?”
冯乐真笑笑,发现自己果然还是喜欢跟聪明人说话。
“一定要在八月初九那日?”绯战倾身向前。
“一定。”冯乐真颔首。
绯战:“为何?”
因为她要保证,一切事宜要在那一日之前严格按照前世的发展,若是过早更换信件,恐怕会生出新的变数。冯乐真自然不会跟他说真话,只是静了片刻后道:“那日傍晚之后,皇帝会出宫,御书房的守卫最是薄弱时,你趁那个时候动手就是。”
绯战笑了一声,把书信递回来。
冯乐真眉头微挑:“王子的意思是?”
“皇宫里谁人不知,我绯战不过是个贪酒好色的废物,早已被京都城的繁华迷了眼……”
冯乐真打断他:“说人话。”
“太危险,我不干。”绯战的人话说得很清楚。
冯乐真:“就不想知道事成之后,本宫会给你什么好处?”
绯战嗤了一声,将酒壶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挑衅抬眸,任由空了的酒壶摔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冯乐真微笑:“告辞。”
她扭头就走,快到门口时幽幽叹了声气,“绯战王子的生母骆氏,近来似乎得了重病,已经好几日闭门不出了,真是可怜人啊,当年本是江南闺秀,偏偏被塔原君王看上,强行掠去异邦,如今……”
砰!
她肩上突然伸出一只手,猛地将房门关上。
冯乐真看了眼他青筋暴露的手背,转身直视他的眼睛:“事成之后,本宫护送你回塔原。”
“殿下有这个本事?”绯战面色阴沉。
“你可以不信,但如今只有本宫能帮你,”冯乐真微笑,“或许绯战王子自身也有逃出的本事,可从大乾京都到塔原,途经十七城,每一处都需要文牒,王子想靠自己离开,只怕要付出极大的代价,骆氏也未必等得了。”
房间里陷入一片死寂,两个人无声对视,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许久,绯战笑了一声,又成了玩世不恭的德行:“殿下若是有人可用,也不会来找我吧?”
“所以绯战王子打算狮子大开口?”冯乐真挑眉。
两人离得极近,近到能嗅到彼此身上的气息,却没什么暧昧可言,有的只是博弈与试探。
漫长的沉默之后,绯战缓缓开口:“我若说还想要别的呢?”
“什么?”
“你。”
冯乐真笑了:“绯战王子的胃口不小啊。”
“没办法,谁让我十二岁初见你时,便一见钟情了呢。”绯战挑起她一缕头发把玩。
冯乐真盯着他看了许久,突然问:“知道为何本宫猜出刚才那些女人是你的人吗?”
“你让她们出去时,她们先看了我。”明明是大乾皇宫的人,却在听从大乾长公主之前先看他一个质子的眼色,冯乐真会猜出来也正常。
“大乾女子一向有出嫁从夫的规矩,你虽不是她们的丈夫,却是她们的男人,单凭这一点,不足以证明什么。”冯乐真笑道。
绯战这回是真好奇了:“哦?那你是如何判断的?”
“自然是因为……”冯乐真抬手抚上他的脸。
绯战一顿,便感觉她的手逐渐下移,经过他的喉结时,指甲无意间刮痛皮肤。绯战灰蓝色的眸色愈发深了,呼吸也猛地一沉,野狼一样的眼睛死死盯着她,就像盯着自己唾手可得的猎物。
冯乐真的手抚过他的锁骨,顺势进了他敞开的领口,缓缓停在他的心口上。绯战喉结动了动,双眸危险地看着她,下一瞬便感觉心口刺痛。
染了蔻丹的指甲犹如利刃,轻易刺破他的血肉,鲜血顺着手指溢出,连屋里的空气仿佛都被灼烧。冯乐真抬手,看着如月牙般细小的伤口,玩味地挑了挑眉。
“太干净了。”她说。
绯战挑眉:“什么意思?”
“这都听不懂,绯战王子还是个雏儿吧?”冯乐真这回是真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