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好地、孬地,原本界限就不明显,就像这邹平县,两千年前,这里不过就是一片汪洋,这田地都是黄河冲出来,一条黄河冲出了河口的成千上万平方公里土地,一样的土、一样的水,怎么就有了好孬之分呢?实际上不少孬地是远离水源导致的,田地离水远,作物生长用水不足,产量自然低下……”
在说出自己的见解时,管明棠并没有停下手头的工作,甚至那铲土、平土的动作还快上许多,在任何人看来,他的动作都很是标准,显然是一个对农活并不陌生的人。
“久而久之,离水源近的,就成了上等肥田,远的,则成了下等孬田,可除土质有根本性的转变,比如碱化地,否则差别也就不大,所以,可以修建水利工程满足田间用水,如果水渠到不了,水源太远的,也可打机井,然后用水泵抽水灌溉,解决了水,好地孬地也就没有本质上的差别……”
对于好地孬地之分,有过乡村工作经验的管明棠自然有他的见解,在80年代包干到户时,因为分地好孬之分,不知若出了多少乱子,可到了九十年代,得益于机井的普遍使用,这地几乎也就没什么好孬之分了,水是地根,这句话着实不假。
“水是地根,解决了水的问题,高产也就解决了一小半,至于另外一大半,就是肥的问题,毕竟水是地根,而肥嘛,则是粮本,想要实现亩产千斤,必须要保证肥料,至于地肥不肥却不是关键,地里肥不肥全靠肥来蓊,所以,想要高产,咱们就得堆肥……”
终于,一片长达十米、宽达两米,可以容纳十数吨堆肥坑的第一层垫土推好后,管明棠笑看着随自己干活的十几个年青人,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这笑容只是在几年前曾流露过,而管明棠,并不知道,自己会给这些人留下什么样的印象,但此时,站在这堆肥场上,管明棠却清楚的知道,自己可以改变,不能改变人们的命运,但至少可以改变很多人的生活,那良种、这肥料,无不是一种改变。
“你们要知道,单单使用良种,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想解决农村的问题,必须要兴修水利,科学施肥,最后才是良种,即便是有了良种,没有良好的灌溉、没有足够的肥料,最后种子一样会退化,亩产一量会跌到一百余斤,兴修水利,是众人拾柴之事,但这堆肥,却需要家家户户自行实施,就像这么一个堆肥场,基本上可供15亩地使用,如果家家户户都能掌握科学的高温堆肥技术,我想……”
面含微笑,早就脱去大衣的管明棠看着众人,
“也许不能从根本上解决农村问题,但至少农民的生活至少能够一些好的改变。”
“管先生!”
看着面含笑容的管明棠,王志余的心中只涌起一阵莫名的情绪,是激动,是崇拜,还是,总之,他能够感觉到,这管先生和那些先生一样,都是那种心里装着苦哈哈的农民的人,而最大的不同之处是,他的目中没有那种伤人自尊的”怜悯”,有的只是”平等”,对,就是”平等”,为什么会生出这种感觉?王志余也不清楚,但他却知道一点,这一辈子,他都不会忘记这一天,忘记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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