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前线去,地面的雪越是被踩得坑坑洼洼,也很脏,只有房顶和树稍是洁净的银装素裹。一些破败的旧胡同里,肮脏的雪水污浊泛黑,在墙角积成一摊。紧闭的门户上还贴着年前贴的剪纸画和对联。挟着积雪的树枝桠光秃秃的,偶尔露出一两个破的鸟巢。一根根低矮的电线,偶尔缠着破风筝的残骸,孤魂一般招摇在瑟瑟寒风中。
汽车的车辙,清晰地留在雪地上,在星光下,几辆吉普车就这么行驶着,李斯明中尉专心致志地开着车,又不时的警戒的盯着前方,尽管前方有一辆吉普车领着头,可他的心中却依然有些不安,偶尔的,他会把视线投向后视镜,看着那位穿着上校军装的人,或许他只穿着件上校军装,但是李斯明却知道他是谁。
是司令!
司令亲抵前线,这是一个绝密,甚至就连同前线的师团长亦不知道司令抵达了前线,司令是以参谋部战地参谋的名义抵达前线的。
坐在吉普车的简陋座位上。车子的颠簸让管明棠不时被弹得前俯后仰,他并不习惯坐这种越野车,此时他的两条腿已经僵硬了。坐在被一堆千斤顶、钢丝绳和油箱包围的吉普车后座,根本就是活受罪!
不过,管明棠并没有其它的选择,既然要伪装,那就要一路伪装到底,这也是没办法,如果不进行这次会面的话,也许这戏台就真的会变成战场,又一次,透过吉普的帆布蓬吹进来的寒风,让管明棠缩了缩头,同时又把自己的帽檐向下压了压。
车篷顶上的无线电天线在风中呼呼作响,像钓竿一样弯曲着。经过无数次拐弯后,透过挡风玻璃,管明棠终于看到了几点灯火,还有断断续续的微弱的闪光。而在这个时候,车队已经接近了郑县黄河铁路大路,在通往铁路大桥的土路上,哨兵拿着手电筒,一一查看着车上的人员,他首先需要确定人员数量,然后对这支由四辆吉普车组成的车队进行检查,然后才会放行。
几分钟后,车队通过检查站,前前后后用了半个小时,汽车才驶上铁路桥,朝着对岸驶去!
这一切,对于哨兵来说,并不怎么奇怪,在过去的近一个月中,几乎每天都会有汽车往返于铁路桥上,甚至于直到现在,这条铁路桥还依然正常行驶着列车,尽管炮声不断,但是战火却并没有真正阻断到两岸的交通。
在某种程度上,这或许正是这场战争最为诡异的地方。当汽车驶上铁路桥的时候,管明棠朝着车窗外看了一眼,,自己便没有其它的任何选择了,为了这场见面,自己正在进入“敌控区“,最坏的可能是什么?
恐怕就是张学良的下场了!
不过对此,管明棠并不担心,他从来就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安全问题,不过,在另一方面,他多少有着自己的依仗,这个依仗并不是他身后的军团,而是……他摸了下口袋里的银碟,这才是他最大的依仗,无论如何,即便是身处敌营,他也不需要担心自己会被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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