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萝犹自思考着,突然间,听见背后一声惊呼,她本能地转过头去。
安冉县主已经松开了捏着施莲儿下颚的手指,但她很快就抓住了施莲儿的手臂,用力将她拖起来,根本不顾施莲儿的反抗,将她往明间里拖。
施莲儿大叫着挣扎,安冉县主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她扬起另一只手,重重给了施莲儿一巴掌。
啪——
声音脆得让坐在明间里的霍子明都背后一凉,仿若那一巴掌也落在了他的脸上。
李栾也听见了,他连眉毛都没有动,缓缓站起身来。
视线在众人面上略过,最后看着穆连诚道:“我这就回府了,后头事情,你们看着来。”
穆连诚硬着头皮应了。
李栾的衣摆上还有被霍子明弄脏的酒渍,他毫不在意,经过穆连慧身边的时候,桃花眼中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叫人分辨不出他的心情:“乡君做事自有一套章法,皇祖母跟前,还要乡君仔细说道说道了,毕竟,今日在场的人里头,在慈宁宫里,谁也没有乡君的面子大,胆子大。”
穆连慧垂着眼睑,缩在袖中的双手紧紧握拳,掌心一排月牙印,她亦浑然不觉,半晌抬起头,直直盯着那双桃花眼,道:“瑞世子,等这里处置妥当了,我就进宫去。”
李栾勾唇,再不说什么,抬步出去了。
直到再也听不见李栾的脚步声,穆连慧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李栾说得一点也不错,慈宁宫里,她的面子极大。
她敢借望梅园设宴,她敢让施莲儿赴宴,她敢惹是生非。她有这个胆子也有这个脸面。
不仅仅是仗着皇太妃宠爱和皇太后的看重,她真正的立身之本,是她姓穆。她是定远侯府的姑娘。
只要不是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过,依着定远侯府几代忠烈鲜血。宫里顶多就训斥两句罚上几日,不会真的把她如何如何了。
毕竟,边疆依旧不太平,穆连诚、穆连潇,甚至是穆连喻,都要上战场的。
而且,马上就要过年了。
当年老侯爷与三个儿子的灵柩回京时,正好也是元月。
有这份鲜血忠义在。仅仅是在设宴时闹出了些不伤经动骨的事端,谁会下狠手收拾他?
还有半个月就是元月了,这个当口,就这事情寻定远侯府的麻烦,京城百姓可都没有忘了那日白茫茫遮天蔽日一般的纸钱呢。
所以,皇太后不会,皇上不会,那些爱叽叽喳喳上帖子告状的言官更不会。
像施莲儿这等芝麻大小的事情,翻过年,贵人们就忘了。哪里会连定远侯府一块怪罪?
等战事一起,穆家的一场胜仗,就把什么都赚回来了。
两厢权衡利弊。穆连慧根本不怕。
而东间里。
施莲儿也已经回过神来,丹凤眼瞪大,捂着发痛的脸颊,尖声叫道:“你打我?你凭什么打我?”
安冉县主咯咯笑起来了,似是听了一个大笑话一般:“我高兴。你记着,以后,只要我高兴我就可以打你,只要我高兴,我还可以让别人打你。”
“疯子!”施莲儿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