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嬷嬷的声音不轻不重,花厅就这么大,不少人都听见了。? ?·
采莲轻咬下唇,退回来站到夏安馨身边。
夏安馨正与杜云萝说话,见杜云萝的目光淡漠地从采莲身上滑过,她的眉心莫名就是一跳。
说不出的感觉萦绕心尖,夏安馨突然有些烦躁了。
心里像是憋着什么,一下子烧得慌。
她分明没有饮一口酒。
夏安馨抬眸看着采莲,示意采莲扶她一把。
“二爷吃醉了,我就先回去了。”夏安馨与杜云萝招呼了一声,又去向夏老太太告辞。
夏老太太在向甄氏交代事体,见夏安馨过来,赶忙挥了挥手:“好孩子,快些回春华院去吧,夜里路不好走,千万仔细些。”
夏安馨应了,转身时瞥见乖巧立在甄氏身后的水月,她的呼吸又是一紧。
她猛得就明白自个儿在烦什么了。
采莲要去扶杜云琅的举动说不上错,可采莲是她的丫鬟,她虽没有显怀,但也是孕妇呀……
就算不是孕妇……
水月跟着甄氏,刚才离开的四房,秀玉紧紧跟着廖氏,醉酒的杜怀恩有婆子们搀扶,连莫姨娘,没有廖氏的许可,她都没有上前去搭把手……
夏安馨斜睨采莲,采莲神色如常。 ?·
大约采莲根本没有细想吧……
这丫鬟做事素来积极,从不躲懒,所以才……
夏安馨一时分不明白,出了花厅,冷风袭面而来,吹得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心中焦虑和烦闷愈发高涨。
她想,这就是母亲说过的“怀了孕的女人脾气古怪”、“跟炮仗似的一点就炸”。
拢了拢雪褂子,夏安馨沉声道:“快些走吧,风大雪大的,别冻着二爷。”
杜怀平与杜怀礼酒量好些,亲自送了杜公甫和夏老太太回莲福苑,这才各自回去。
杜云萝与甄氏到了清晖园,地火龙烧得滚烫,叫吹了一阵寒风的身子舒坦极了。
甄氏不肯让杜云萝再走夜路,跨院的屋子又没有提前摆炭盆烧火龙,就安排杜云萝住了碧纱橱。
小年一过,衙门里封印,杜怀礼和杜怀恩空闲许多,陪着杜公甫下棋说话。
夏老太太跟前亦是热闹。
廖氏没压着杜云诺在年节里赶女红,只让她在莲福苑里陪着老太太玩叶子牌、打马吊。
廖氏说得也实在,这是云字辈的姑娘在娘家过得最后一个大年了,明年杜云萝和杜云诺一嫁,就都是别人家的媳妇了,要她们好好陪伴夏老太太,女红什么的,也不差这十天半个月的。 ?·
夏老太太听了高兴,廖氏亦得意许多。
苗氏脸上堆着笑,背地里嘀咕了廖氏一通,廖氏这分明是与她抬竹杠,当初杜云瑛备嫁时,苗氏可是把杜云瑛拘在水芙苑里,哪儿都不许乱走的。
这一年没有年三十,腊月二十九就是除夕夜。
申时又落起了雪,天空昏昏暗暗的,各房各院里早早就点上了灯。
定远侯府里,穆连潇在明间里去了身上寒气,这才撩开帘子进了暖阁。
吴老太君端坐在罗汉床上,笑盈盈拉着蒋玉暖的手。
下首处,几位儿媳面色各异。
周氏笑容温和,认真听着四太太陆氏说话,练氏荣光满面,而徐氏面上无喜无悲,似是周遭一切与她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