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何时出发恰当?”黄大将军问道。
他们几人对沙漠的了解远不如穆连康,既然由他领路,也该让他来定时机。
“九月或者十月,风沙会相对小一些,而他们的大军那时会在北疆做最后一搏,我们能在大军撤回前拿下古梅里。首领为了向兀纳里复仇,每年都会趁着大军疲惫撤回时骚扰一番,因而很清楚他们的行动。”穆连康道。
穆连潇沉思,算起来还有两三个月,也足够山峪关做好准备。
杜云萝搬了把椅子,坐在院子里抬头看着天空。
火烧云一般的晚霞,怎么看都不会腻。
洪金宝家的过来问她:“夫人,今日何时用晚饭?”
“再等等吧,”杜云萝笑着道,“疏影没来传话,许是世子今夜回来的 。”
听她如此说,洪金宝家的也笑了。
一直等到天色暗了下来,穆连潇才回到家中。
杜云萝只看到他一人,问道:“大伯呢?”
穆连潇擦了把脸:“大哥下午就出关了,说是去寻大嫂,不管大嫂肯不肯跟他回关内来,大哥也该把家里的事情告诉大嫂,也免得大嫂牵肠挂肚的。”
锦蕊摆了桌。
用饭时,杜云萝也不提那些不高兴的事体,夫妻两人一道用了,又抱着延哥儿喂了点鸡蛋黄泥。
延哥儿已经会坐了,张着两条胖乎乎的小腿,一个人都能闹得兴高采烈的。
坐一会儿撑不住了,趴在炕上留着口水对着人笑,没一会儿自己一个翻身,又躺好了。
穆连潇逗了儿子一会儿,到了延哥儿该睡觉的时候,才交给彭娘子带下去,又牵着杜云萝的手到了大案前。
杜云萝会意,亲手研墨。
墨香扑鼻而来,神色清明许多。
她抬眸看着穆连潇。
穆连潇抿唇,道:“今天毓之跟我说的,没有什么不可能。”
杜云萝的心颤了颤。
唯有经历过人才懂这句话的意思,杜云萝是重活一世,而叶毓之是在这几年间看清楚了一切。
“祖母那里,我怕她一时扛不住。”穆连潇叹气。
杜云萝没有应声。
穆连潇现在接受的只有穆元谋造成了穆连康的失踪,甚至在背后算计他,可他还不知道,整个二房都脱不了干系,他的二哥和四弟,他唯一的姐姐,一样牵涉其中。
他们谋的不仅仅是穆连康和穆连潇,当年老侯爷和穆元策兄弟的死,也是见不得光的。
杜云萝知道急不得,穆连潇对穆元谋起疑,能对他有所提防,这就够了,那些腌臜往事,太过危言耸听,不该由她在此刻挑明。
毕竟,穆连潇既然有了疑惑,当年之事,总会浮上水面。
摊开信纸,穆连潇提笔沾墨,写下了家书。
杜云萝在他身边看着,看他写昌平伯府的覆灭,写山峪关的战事,写穆连康的出现,亦写了穆连康失忆之事。
杜云萝觉得这样正好。
穆元谋为人谨慎,城府极深,若穆连康记得所有事,二房所谋已然曝露,说不定就会狗急跳墙,而穆连康失忆,穆元谋会左右掂量,投鼠忌器。
越是谨慎之人,越会左右摇摆,怕一招棋错,满盘皆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