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对垂露挺是客气的。
垂露打听了一声,想问一问是府里哪位主子如此仁厚,那些衙役也没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只是连连夸赞定远侯府待下人关切。
“奴婢那时候以为,大约是四太太出手相助了,”垂露叹了一口气,笑容带着几分苦涩,“奴婢在府里的时候,因着是四太太身边的,各房各院里才稍稍高看了一眼。只是,府中体面的丫鬟婆子那么多,奴婢出府之后,还能记得奴婢的,恐怕也只有四太太了。”
垂露想着,等事情了了,再进府里给陆氏磕了头,谢陆氏在她危难时拉了她一把。
状子送进了府衙里,各处关节也都打点了,垂露也就没那么担忧了。
总归是熊察犯错在先,与有夫之妇***这是板上钉钉的罪名,容不得熊察狡辩否认。
垂露抱着姐儿回了娘家,等着事情处置,直到清涧来寻她,她才知道助她的人其实是穆元谋。
定远侯府在京中的产业庶务,多是由穆元谋打理,垂露以为,大抵是穆元谋从哪儿听了些风声,晓得了她的事情,才让清涧打理了一番。
垂露感恩戴德。
清涧还留了几两碎银子,数目不多,也够她们母女一年的开销了。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垂露抬起眸子,直视杜云萝的目光,并没有丝毫避讳,“清涧跟奴婢说,往后吃穿用度,要靠奴婢自个儿了,虽然府里不在乎那么几两银子,但若一直暗悄悄给奴婢,传扬出去了,一来奴婢母女要受闲话,二来其他奴仆们心中不满,三来也是损了四太太的颜面。奴婢听着在理,就与清涧说了,等事情了了,就厚着脸皮去四太太跟前求个恩典,入府里做些粗活也行,自个儿赚些银子铜板。”
那之后的事情,一如垂露意料中的一样,熊察退让了。
与有夫之妇***按律虽不至于砍头,但却要挨上**十板子。
京城衙门里肯收熊察的银子也就罢了,偏偏人家不收,意思明明白白的,事情不能善了,这近一百的板子打下来,是死是活,听天由命。
熊察又不是蠢的,这哪里还是听天由命啊,肯定是结结实实地要打死他了,便赶紧寻了垂露,说了好话,答应了和离。
垂露兴高采烈地要去办手续,清涧又来寻她。
清涧说,等事情妥了,兴许在府里有一个好差事等着垂露。
垂露大为不解,问了一声,才晓得是能到韶熙园里当差,按说她这样的,能回府里来已经是主子的恩典了,哪里还挑三拣四的,天下砸下来一个大馅饼,肯定是要接下来的。
只是,韶熙园里的人手都是有数的,便是有年纪到了的丫鬟放出府,也不会来寻她一个媳妇子。
垂露问了她老子娘,才知道杜云萝快生了,韶熙园里要添人,肯定就是奶娘。
“奴婢当时就觉得奇怪,奴婢得了信的时候,大太太和夫人已经寻好了三个奶娘了,”垂露顿了顿,又道,“奴婢只当是自己晚了,错过了好机会,清涧却说,这事儿没个准,兴许差事又落到奴婢头上来了。”
垂露毕竟是府里头长大的,从个洒扫小丫鬟成了陆氏的左膀右臂,自然不是个愚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