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穆连慧可以回来,练氏就心急火燎起来,若不是腿伤未愈,她恨不能立刻就去平阳侯府,帮穆连慧把箱笼收拾了,让人就这么抬回来。
这件事情一下子叫练氏精神许多,对杜云萝说话时的口气都变了:“连潇媳妇,我知道慧儿脾气冷,说话也不中听,可到底是我嫡嫡亲的女儿 。
她与其他人也说不到一块去,我知道她与你还是能说几句话的,你帮婶娘去劝劝她,宫里和婆家都点头了,让她莫要端着了,早一日回来是一日。
她在平阳侯府里,能与谁说几句交心的话?
我这日夜躺着,她回来了,我们娘俩说说话,我这里有一大堆话要跟她说呢。”
珠姗在一旁听着,唇角不由垂下来。
别看练氏这会儿这么说,真等乡君回来了,就乡君那张嘴,能把练氏给气死了,到时候,倒霉的还不是她们这些身边伺候的人?
杜云萝一言不发,静静听着练氏说话。
练氏话里话外都是对穆连慧的关心和期盼,眼中真情流露,可杜云萝却不由觉得心寒。
耳边,不再是练氏絮絮的说话声,杜云萝仿若听见了穆连慧的声音。
炎热夏日里,窗外知了叫得人心烦意乱,穆连慧的语调淡然,却也透着寂寞。
她问,云萝,你的母亲有为你求过人吗?反正,我母亲没有。
杜云萝下意识地抿了抿唇。
前世今生,旁的她不一定清楚,但她知道,练氏真的从未认认真真掏心掏肺替穆连慧求过什么。
最多也就是晋尚死的时候,练氏在柏节堂里,尝试着让吴老太君抬手帮帮穆连慧。
只是那个时候,练氏挂在嘴边最多的,还是让穆连慧莫要怪罪穆连诚,穆连诚并非故意害了晋尚。
杜云萝摇了摇头,练氏还在不停地说,仿佛腿伤都不痛了。
“婶娘,”杜云萝打断了练氏的话,道,“您莫急,乡君是个能自己给自己拿主意的,她觉得机会合适的时候,自然就回来了。”
练氏微怔,这一句“自己给自己拿主意”就让她嗓子一窒。
可不是吗?
她想给穆连慧拿的主意,穆连慧什么时候领情过?
让她嫁给李栾,风风光光做亲王世子妃,穆连慧转身在望梅园里算计了李栾,搅黄了婚事;
让穆连慧去皇太后、皇太妃跟前服个软,说些好听的话,穆连慧左耳进右耳出,一副失宠就失宠的模样,京里这些勋贵都是人精,为此,穆连慧的婚事都坎坷了;
好不容易慈宁宫里给了几个人选,练氏最看重自然是北疆的邵老将军一家,邵家握的是实权,岂是京中过一年算一年的闲散世家能比的?偏偏穆连慧还是不听,选了晋尚那么个不安分的,妾室、通房、外室,最后把命都赔进去了。
练氏越想,心里就越埋怨。
都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穆连慧若是听话些,现在还有那南妍县主什么事儿?
若穆连慧成了瑞王世子妃,二房水涨船高,怎么会被长房、三房压得喘不过气来?